山巅,一片死寂。
葛从安已经彻底绝望了,这是降维打击,根本无解。
王复握紧了刀柄,手心全是冷汗,他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萧倾歌看着李闲的背影,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一丝茫然和无力。
她背负的,真的是一棵注定要倒的枯树吗?
李闲低着头,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里的动摇。
他也能感觉到,陆擎苍那如同实质的意志,已经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压力,前所未有的压力。他能清晰地‘尝’到阵法正在‘饿死’,身后老板的信心正在崩塌,而眼前这座大山,随时会化作碾碎他们的磨盘。
‘妈的,玩脱了……’心底的不安几乎要化作实质的冷汗,但旋即,这股焦虑就被他骨子里的疯狂强行扭转!‘常规路走不通了,那就掀桌子!比谁更疯!’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绝伦的念头,如绝境中唯一的毒火,轰然点燃了他的识海。”
许久。
他缓缓抬起头。
脸上,没有恐惧,没有绝望,反而是一种近乎癫狂的灿烂笑容。
“王爷,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证明你的‘产业园’比较牛逼,我的‘小公司’不值一提。”
李闲伸出一根手指。
“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这个项目,不是普通的项目呢?”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山巅。
“如果……我能让一条死掉三百年的真龙,重新抬头呢?”
此言一出。
连陆擎苍那冰封般的表情,都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裂痕。
荒谬。
他的第一反应是嗤笑,这是蝼蚁在绝境下的胡言乱语。
但紧接着,他锐利的目光死死锁住李闲那张自信到癫狂的脸,心头却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丝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的悸动。
此子,一路行来,处处不合常理,却又处处暗藏后手,万一……万一他不是在说谎,而是在陈述一个他自认为能实现的目标?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其背后代表的价值也足以让任何王侯为之疯狂。”
“你在……说什么?”陆擎苍的声音第一次不再平稳,那双仿佛蕴含星海的眸子微微眯起,如神龙俯瞰蝼蚁时,却发现这只蝼蚁身上,竟缠绕着一丝自己也看不透的因果。
“是不是诈你,王爷可以等等看。”李闲的笑容愈发自信,愈发张扬,仿佛刚才那个被釜底抽薪,陷入绝境的人根本不是他。
“王爷的实力,我见识到了。确实厉害,我服气。”
他话锋一转,变得像个讨价还价的奸商。
“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王爷你先解开这‘封山令’,让我这小公司能正常运转。我呢,也给王爷你一个面子,送你一份‘优先认购权’。”
“三天。”
李闲伸出三根手指。
“你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我要是不能让这条死龙给你摇摇尾巴,不用你动手,我自宫……哦不,我自己滚出镇南城地界,这座山,连同我老板,打包送给你当战利品。”
“可如果,我做到了呢?”李闲的眼睛亮得吓人,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笑容中带着一丝挑衅的癫狂,“到那时,王爷,您是不是也该承认,我这‘小公司’,有资格在您的‘产业园’里,拿一块最好的地?”
“那这‘乾坤借运局’的股份,王爷你,就得出钱来买了!”
山巅之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李闲这番惊世骇俗的豪赌给震住了。
葛从安张大了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三天?让死龙抬头?这比登天还难!
陆擎苍深深地看着李闲,看着他眼中那不似作伪的疯狂与自信。
许久,他忽然笑了。
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畅快笑意。
“好!”
“好一个李闲!好一个天策侯!”
“本王,就陪你赌这三天!”
他大袖一甩,那股笼罩着整座金脊山的无形封锁,轰然消散。
天地间的气,再次流通。
“三天之后,”陆擎苍转身,龙行虎步地向山下走去,“本王会亲率大军,陈兵山下。若看到龙抬头,本王为你庆功。若看不到……”
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金戈铁马的肃杀。
“本王,便为你送葬!”
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那股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的王者之势,也随之烟消云散。
噗通。
葛从安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早已被冷汗湿透。
李闲站在山巅,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他看着陆擎苍消失的方向,眼神变幻不定。
他转过身,对上了萧倾歌那双复杂无比的眸子。
“你……”萧倾歌嘴唇动了动,想问他为什么要赌,为什么要拿一切去赌一个不可能的奇迹。
“别怕。”
李闲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和一丝藏不住的兴奋。
“不就是让死龙抬头么。”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好玩”的光芒。
“多大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