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立刻又压低了声音,语气急切而凝重:“小姐,这……这是怎么回事?此地风水,凶险至极!这‘百煞归神’之局,是谁布下的?布阵之人是疯子不成?这是在引火烧身,要将方圆百里的煞气都汇聚于此,稍有不慎,此地所有人都将化为齑粉!”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惊雷,让旁边的雷雄等人听得心惊肉跳。
柳姑娘嘴唇动了动,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指了指身后。
葛老顺着冥冥中的气机感应,目光越过柳姑娘,如两道实质的探针,死死钉在了那个带笑的年轻人身上。
整座山谷的凶煞仿佛都源于此人,又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确认柳姑娘只是受惊并无大碍后,他才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这个看不透的年轻人身上。
四目相对。
葛老下意识地运转望气之术,可当他的目光落在李闲身上时,心头猛地一跳。
那里……是一片混沌!
他看到的不是‘无’,而是一种狂暴的‘覆盖’!
此人身上,天道气数竟如退潮般主动避让,仿佛有一股更加霸道、更加古老的规则将他强行从这方天地因果中剥离了出去。
他既是此世之人,又仿佛是天道棋盘上的一枚非法棋子,一个看不透、算不清、更不敢轻易触碰的巨大变数!
“公子,这位是葛老,是……家父的故交。”柳姑娘深吸一口气,上前介绍道。
“哦,故交啊。”李闲的目光在葛老和他身后那群一看就训练有素的护卫身上扫过,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他“闻”到了。
随着这群人的到来,柳姑娘身上的那缕“龙气”,仿佛被注入了一道新的源流,变得更加厚重、凝实。
而这群新来的人身上,虽然没有龙气,却带着一股混杂着金石、草药和泥土的“气味”,那是一种常年行走于山川大地,寻龙探穴之人才会有的独特气息。
尤其是这个葛老,他身上的“味道”最为浓郁,像是一本写满了风水堪舆之术的古书,厚重而深邃。
这是一个……真正的风水宗师。
比刘半仙那种半吊子,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葛老对着柳姑娘躬身一礼,随即转向李闲,神情无比凝重地深揖一拜:“老朽葛从安,见过道友。”
他没有称呼“公子”,而是用上了修行者之间的称谓。
“道友以惊天手笔布此奇局,想必非是凡俗之辈。老朽代我家小姐,谢过道友援手之恩。只是……”
他看了一眼那尊魔神雕像,眼中满是忌惮,“此局引动八方凶煞,已成绝地。我家小姐乃是凡躯,实不宜久留。还请道友行个方便,让我等护送小姐离去,此份恩情,我等日后必有重报。”
他言辞恳切,姿态放得极低,但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在他看来,无论李闲是正是邪,布下如此凶局本身就是一种疯狂,小姐如金枝玉叶,绝不能置于这等随时可能爆发的火药桶之上。
李闲还没说话,方文山已经上前一步,脸上挂着的笑容:“葛老先生言重了,我家公子与柳姑娘一见如故,柳姑娘感念公子活命之恩,正作为贵客在此休养。您这般气势汹汹地要带人走,倒显得我们招待不周,这不合待客之道吧?”
“放肆!”葛老身后一个护卫厉声喝道。
山谷里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李闲却摆了摆手,制止了方文山。
他笑嘻嘻地走到葛从安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那眼神,就像一个饥肠辘辘的饕客,看到了一桌顶级的满汉全席。
在他独特的感知中,这老头简直就是一坛刚刚开封、埋藏了千百年的绝世佳酿!
那股由古籍、罗盘与山川之气常年交融发酵而成的“堪舆”之味,醇厚深邃,仅仅是靠近闻一下,就让李闲感觉自己的“万物皆可舔”系统都在兴奋地颤抖,这要是能“舔”上一口,怕不是要当场感悟圆满!
“离开?”李闲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为什么要离开?我这儿管吃管住,干活还有肉吃,多好。”
他拍了拍葛从安的肩膀,那动作亲热得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来得好,来得好!正好缺人手,老先生,”李闲的笑容灿烂得有些晃眼,语气却无比认真,“会挖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