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敲门声和“巡天司查案”的吆喝,如同冷水浇头,瞬间让卧室里微妙而危险的气氛降至冰点。
翠花脸上的惊疑瞬间被恐惧取代,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襟,看向周明远(王五)。
周明远心中虽惊,但面上却迅速摆出王五那惯有的、带着点懦弱和慌张的神情,压低声音对翠花快速道:“快穿好衣服!肯定是查那个越狱的重犯!我们老实配合,千万别惹事!”
他这话一语双关,既是提醒翠花应对巡查,也是在暗示她不要节外生枝。
翠花看着“丈夫”那熟悉的、遇到官差就怂包的样子,再结合眼前紧张的形势,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虑,手忙脚乱地穿好外衣。
周明远也整理了一下衣物,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谄媚而紧张的笑容,小跑着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名面无表情的巡查使,目光如电般扫过周明远和屋内。
“官…官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周明远模仿着王五的语气,点头哈腰。
“例行检查!最近城内搜捕要犯,所有住户都需排查!你是王五?户籍灵铢!”为首的巡查使冷声道。
周明远赶紧将从真王五身上得到的身份灵铢递过去。巡查使用一个巴掌大的晶石仪器扫描了一下,确认信息无误。
“家里几口人?最近可有陌生人来往?有无异常?”另一名巡查使一边问,一边锐利的目光扫向屋内,尤其在看到匆忙走出卧室、脸色发白的翠花时,多停留了一瞬。
“就…就我们三口,我,我婆娘,还有闺女。没…没陌生人来,都正常,正常……”周明远陪着笑,手心却微微出汗。翠花的状态很关键。
所幸,翠花虽然害怕,但或许是出于保护家庭的本能,她上前一步,挡在女儿房门前,强自镇定地附和道:“是啊官爷,我们就是老实做工的,啥也不知道。”
巡查使又用仪器扫描了翠花和小丫,确认无误。他们仔细检查了屋内几个角落,甚至动用了一种探测能量波动的法器,在周明远刻意收敛和千幻魔面的伪装下,并未发现异常。
“记住,有可疑情况立刻上报!”巡查使留下这句话,便转身去了下一家。
关上门的瞬间,周明远和翠花都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危机暂时解除,但卧室内的气氛却更加尴尬和紧张。
经过刚才巡查使的打断和“并肩应对”,翠花看着周明远的眼神少了几分尖锐的质疑,但疑惑并未完全消失,反而掺杂了一丝复杂。眼前的“丈夫”既熟悉又陌生,刚才应对官差时,那瞬间的镇定和话语中的暗示,似乎又不是那个完全窝囊的王五。
周明远也知道,仅仅这样还不够。他必须尽快让“王五”这个角色更加真实可信。
这一夜,两人同床异梦。周明远不敢再完全背对着她,只能僵硬地躺着。翠花也没有再进一步“逼迫”,但时不时投来的探究目光,让周明远如芒在背,彻夜难眠。
他必须尽快找到方法,彻底融入“王五”的生活,消除最后的破绽。
第二天一早,周明远便按照记忆,前往王五工作的那家名为“百工坊”的小型炼器作坊。
作坊里热火朝天,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王五的工作是最基础的灵材粗加工,主要是用特制的锻锤,将一些低阶的金属灵矿敲打成规定的形状和纯度。
这工作枯燥且耗费体力,需要一定的耐力和对力量的掌控。以前的王五干活偷奸耍滑,经常被工头骂。
周明远拿起那柄沉重的锻锤,感觉轻飘飘的。他试着回忆王五的动作和力道,朝着一块黑铁矿石砸下。
砰!
一声闷响,矿石……直接被他砸成了铁饼!力道完全失控了!
“噗!王五,你昨晚被你媳妇榨干了吧?手软成这样?”旁边一个工友见状,忍不住嘲笑起来。
周围也响起一阵哄笑。王五技术差、力气小是出了名的,但差到直接把矿石砸扁还是头一回。
周明远老脸一红(伪装下),心中苦笑。他习惯了毁天灭地的力量,对这种精细的力量控制反而生疏了。
工头闻声过来,骂骂咧咧:“王五!你想砸坏老子的砧板吗?这个月工钱扣十灵砂!再不用心就滚蛋!”
周明远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他将这视为一种修行,一种对力量极致控制的磨练。
他不再模仿王五,而是凭借自己对力量本质的理解,重新调整呼吸、握锤的姿势、发力的角度。他将神识微微附着在锤头和矿石上,感知着每一次敲击时力量的传递和材料的细微变化。
起初依旧有些生涩,但很快,他的动作变得流畅而精准起来。
砰!砰!砰!
富有节奏的敲击声响起,不再杂乱无章。那块坚硬的矿石在他锤下,如同温顺的泥土,被均匀地延展、塑形,杂质被巧妙地震出,效率比周围所有工友都高了数倍!而且成品纯度极高!
周围的哄笑声渐渐消失了,工友们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王五”。
“我靠……王五,你吃错药了?”
“这手法……比李师傅还溜啊!”
连续几天,周明远都沉浸在这种“基础修行”中。他不仅完美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还经常顺手帮其他工友处理一些难题。他敲打出的灵材坯料,品质远超作坊要求,甚至引得负责精加工的老师傅都啧啧称奇。
这一日,作坊里一位须发皆白、但眼神锐利如鹰、修为在元婴后期的老炼器师——**严师傅**,巡查时停在了周明远的工作台前。
他拿起一块周明远刚刚锻打好的“千锻钢”坯料,手指轻轻敲击,侧耳倾听其回音,又仔细感知其内部灵力的均匀度,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好!好坯子!灵力通透,结构均匀,杂质几近于无!这火候,这力道掌控……妙到毫巅!”严师傅激动地看向周明远(王五),“王五!你小子……什么时候开了窍了?这手艺,埋没在这粗加工车间太可惜了!”
周明远憨厚地笑了笑(伪装),挠挠头:“严师傅过奖了,我就是瞎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