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林默的回答再次出人意料,“我的结论是,利用他。”
频道里沉默了。
“陈婧,你刚才说,这是自杀。但如果我们目前的处境,本身就是一种慢性死亡呢?张文博已经把我们关进了笼子,切断了所有的情报来源。我们现在不动,就是在等死。”林默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锋芒,“老船夫给了我们一柄刀,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用它来捅自己?我们也可以用它来……划开笼子。”
唐飞的心跳,漏了一拍。
“听着,”林默的计划在他冷静的叙述中,如同一张精密的设计图缓缓展开,“我们答应他。但这次行动,不能只是一次被动的交易,它必须是一次主动的布局。”
“第一,行动时,我们必须先对那个数据盘进行完整的法证复制。我要知道,那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能让这只老狐狸如此魂牵梦萦。这是我们的底牌。”
“第二,我们不能把原盘给他。我们要找一个同型号的盘,将复制的数据原封不动地迁移过去,然后,在底层硬件里,植入我们自己的东西。”唐飞的呼吸微微一滞,他已经猜到了林默想干什么。
“一个‘寄生虫’,”林默说出了那个词,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一个由你设计的、具备深度潜伏和环境感知能力的追踪器。它不仅能告诉我们这块硬盘去了哪里,连接了什么设备,它还能在关键时刻,变成我们的眼睛和耳朵。我们把这只老狐狸的秘密,变成我们的秘密情报站。”
频道里死一般的寂静。
陈婧和唐飞都被这个计划的胆大包天给震住了。
这不是“黑吃黑”了。这是把对方的黑手,直接剁下来,安在自己身上,变成自己的一只手。
林默不再是那个单纯为了寻求真相的分析师。在被张文博逼入绝境之后,这头被拔掉爪牙的猛兽,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个更可怕的……博弈者。他开始思考如何利用规则,如何反转棋局,如何让猎人变成猎物。
“怎么样?”林默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是用这把刀自杀,还是用它,给我们杀出一条血路?”
唐飞缓缓地,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他看向陈婧,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他能想象得到她此刻内心的天人交战。
几秒钟后,陈婧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我的专业守则告诉我应该阻止你。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对的。干了。”
唐飞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真切的、带着狂热与兴奋的笑容。他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成交。”他看着老船夫,眼神里的精明与圆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同类之间才能读懂的、属于赌徒的疯狂,“船夫先生的船票,我们买了。说吧,具体的‘货物’信息。”
老船夫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薄如蝉翼的加密存储卡,用两根手指夹着,不带一丝烟火气地滑过桌面,精准地停在了唐飞的茶杯前。
“这里面,是苏晴小姐最后的‘心愿’。”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拿起报纸,像来时一样,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
“东西到手后,”他留下最后一句话,声音飘散在茶馆嘈杂的空气里,“它会自动解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