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囫囵吞咽完吃食,房门便被轻轻推开。
一位年长的修女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她看着非常古板,除了一张脸全身上下都被黑白相间的修女服严实包裹,她双手戴着白色的手套,交叠于身前,说起话来也十分生硬,“您该休息了。”
我点了点头,看着她将一件素色睡裙放在床尾。然而,放下衣物后,她并未离去,只是端着空餐盘,静默地立在门边,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
她站在那,目光扫过睡裙,“请您休息。”
这是……要我当面换好睡裙,上床盖被子,确定我要睡觉了才肯走?
她冷漠地注视着我,也用一种沉默在压迫着我行动。
我瘪了瘪嘴,当着她的面换上了睡衣,然后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里闪过肯定,才爬上床盖好了被子。
这般乖巧后,她才道了晚安退出门外。
“咔哒咔哒——”门外传来了清晰的金属撞击声,是铁链拉扯的声响。
我攥着被子一个惊坐起。
这动静,她锁门?!
不得不说我有点破防了,我刚吃完饭还想着有吃有喝有人保护,那个莱奥尼达斯再惹人厌也能忍忍,结果反手锁门……
怕我跑了?人与兽之间能有一点信任吗?!
原本我还不想跑呢!这么对我就别怪我真跑了!
一股无名火蹭地冒起,我气鼓鼓地缩回被子里,开始在黑暗中默默规划起逃跑路线。
想到莱奥尼达斯那张严肃的假面会因为自己的逃跑而变得扭曲,我就止不住的笑出了声。于是就在这带着报复快感的幻想中,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天光未亮,我便被一股寒意冻醒,喉咙发痒,忍不住干咳起来。那咳嗽一声烈过一声,如同擂鼓,将残存的睡意彻底驱散。
我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对自己这咳嗽不止、脸颊发烫的状况感到十分困惑。
我元神入体,只要时间够久,人类的肉身便会跟我逐渐相近,分出来的胃会把人体内所谓的杂质与污秽一同吞噬,我不用排泄更不会因为女人的身体会来生理期。
虽然我没有实际地去分辨,但我使用的肉身或多或少都会增强体质,感冒发烧这样的事是不可能发生的,我可是连病菌都能吞去,如今这状况……
“咳咳咳——”我捂住嘴,想要把咳嗽憋回去,生病的感觉太折磨人了。
咳嗽止不住,我只能坐在床上不停的咳,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吐出来。
窗外天色由暗转明,直至晨光彻底洒满房间,那要命的咳嗽才渐渐平息。
也正在这时,门外再次响起熟悉的“咔哒”声。
门锁被打开,昨夜那位修女端着早餐,缓缓地走了进来。
她将盛着面包和一根火腿肠的餐盘放在桌上,玻璃杯里晃动着乳白色的液体,大约是牛奶。
她转过身,静静地审视了我几秒,才沉声道:“入秋了,请您注意身体。”
我愤愤地瞪了她一眼,嗓音沙哑,“我要怎么注意,你听见我咳嗽了还不如给我拿点药,轻飘飘的说句注意身体,咋地,我注意就能好啊?”
修女闻言,眉头立刻蹙紧,看我的眼神如同打量某种不可理喻的怪物。
“用词粗鄙,请您注意言行。”她冷硬地抛下这句话,便转身退出,毫不留情地再次将门锁“咔哒”拴上。
莫名其妙!
我憋着一肚子火,目光落向桌上的早餐。
嗓子干得冒烟,眼下可顾不得许多。
赤脚踩在冰冷的石地上,凉得我打了一个哆嗦,“吧唧吧唧”冲到桌边,我仰头将杯中牛奶一饮而尽,又胡乱地把面包和火腿肠塞进嘴里。
直到腹中传来饱足感,身体的不适才稍稍缓解。
舔了舔嘴角,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扇唯一的窗户。
谁知道他们要把我锁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