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难十七年·春末·碎叶川大营:
夕阳的余晖将碎叶川草原染成一片凄艳的金红,汉军庞大的营盘已然立起,旌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虽然经历了一场大战,但军营秩序井然,哨卡森严,巡逻队往复不绝,显示出极强的纪律性。
伤兵营内,医官们正在紧张地救治伤员,而更多的士兵则围坐在篝火旁,擦拭保养武器铠甲,分享着今日酣畅淋漓的胜利,士气高昂。
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李凌刚与诸将简单复盘了今日之战,正欲安排后续事宜,帐外便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斥候的高声禀报。
“报——!将军,北线赵副将军急报!”
“快传!”李凌精神一振,北线的战况一直是他心中的牵挂。
一名风尘仆仆、甲胄上还带着干涸血渍和烟尘的斥候疾步入帐,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却难掩疲惫:“禀将军!赵副将军于野狼谷成功拦截敌军!激战约一刻钟,敌军自知不敌,丢下大量尸首,仓惶向北逃窜!赵将军虑及敌情不明,恐有埋伏,未敢深追。现正收拢部队,清点战果,特命小人先行飞报!”
帐内众将闻言,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微微蹙眉。一刻钟?这战斗时间似乎太短了些。
李凌沉声问道:“战果如何?可曾辨明敌军旗号、装束?确是匈奴否?”
斥候喘了口气,继续禀报:“回将军!此战共计斩首一千五百余级,俘获完好战马五百余匹!敌军败退匆忙,遗弃辎重不少。观其装束、战法,确与匈奴极为相似,皮帽裘衣,弓马娴熟,然…然其被俘伤兵偶有呓语,所言似非匈奴之语,亦有人于其遗弃物品中发现些许带有奇异纹饰的骨器,不类匈奴常见之物。赵将军亦觉蹊跷,故未敢轻进。”
斩首一千五,击溃八千?这战果听起来不错,但考虑到汉军精锐的战斗力,尤其是以有心算无心的拦截,似乎又显得有些…过于轻松了。而且,那非匈奴语的呓语和奇异骨器,更是添了一层迷雾。
李凌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赵将军临机决断,谨慎持重,做得很好!漠北之地,敌情复杂,穷寇莫追,以免中伏。传令赵将军,不必再于野狼谷坚守,即刻率部向南,向我主力大营靠拢,休整待命!”
“是!”斥候领命,匆匆离去。
帐内一时安静下来。副将在一旁开口道:“将军,看来周司马所虑不差,果真另有隐情。这伙敌人,恐怕真不是匈奴主力,甚至可能…根本不是匈奴。”
李凌目光锐利:“非是匈奴,却假借匈奴之势…这伊列人,倒是狡猾。传令下去,加强对北方的哨探,多抓舌头,务必弄清这伊列部的底细!”
就在这时,帐外再次传来通报声:“将军,乌孙国王在外求见!”
李凌整了整衣甲:“有请。”
很快,帐帘掀开,乌孙国王在一群同样狼狈不堪、衣甲破损的贵族和侍卫的簇拥下,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他原本华丽的王袍沾满了血污和尘土,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疲惫,以及深深的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