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士兵不得不将一些冻死的牲畜就地宰杀,剥下还温热的皮毛用于保暖,将冻硬的肉块作为次日口粮——生存的残酷,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整个汉军营地,仿佛一个缓慢冻结的地狱。求生的欲望与严寒的折磨进行着无声而残酷的拉锯。
周云裹着厚厚的皮袍,巡视着营地,看着士兵们青紫的面孔和绝望的眼神,听着那压抑的呻吟和牙齿打颤的声音,心如刀绞,却又无能为力。
他唯一能做的,是命令将白日掠获的马奶酒分发给哨兵和情况最危急的士兵,让他们喝下一小口,勉强刺激一下几近冻结的血液循环。
与此同时,西方数十里外,羌人的大营同样在承受着严寒的恐怖折磨。
他们虽人多势众,且理论上更适应高原气候,但这般极致的酷寒,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
他们的燃料同样紧缺。大量的篝火需要消耗天文数字的木材或干粪,而在这片雪原上,燃料的获取远比汉军困难。
大多数羌人士兵只能蜷缩在单薄的帐篷里,或直接暴露在寒风中,依靠身体硬抗。
白天的追击一无所获,反而让部队更加疲惫。夜间无法行动,只能忍受严寒,使得士气愈发低落。
对汉军的愤怒,暂时被求生的本能所压制。伤员的处境同样悲惨,缺医少药,在严寒中死亡率极高。
羌人倚仗的骑兵,其战马也在大量损耗。严寒和缺乏足够的草料豆料,让这些宝贵的牲畜不断倒毙。每死一匹马,就意味着可能少一个骑兵。
各部首领同样焦头烂额。他们既要担心士兵大量非战斗减员,又要筹划明天的追击,还要协调各部之间因寒冷和疲惫而产生的矛盾。
整个羌人大营,同样在严寒中艰难地维持着,绝非外人想象的那般轻松。
这一夜,没有胜利者。酷寒这位无形的刽子手,平等地折磨着交战双方的每一个生命。
广袤的雪原上,汉羌两座大营,如同在冰海中沉浮的两艘破船,都在拼命挣扎,等待着黎明到来,看谁能先从这冰狱中恢复过一丝气力,从而决定下一次交锋的主动权。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寒冷,也最为漫长。无论是汉军还是羌人,都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太阳早点升起,哪怕它带来的光芒,或许只是为了照亮下一场血腥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