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正站在原地心烦意乱,琢磨着两个丫头的去留,就见绿珠掀着帘子快步进来。
绿珠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利落:“陆夫人,我们家李妹妹这就临盆了,少爷守在产房外满心焦灼,实在没心思再招待您。
夫人您还是先请回吧,这两位姑娘也劳烦您一并带回去,等日后有机会,少爷再与文大人细说。”
这话虽客气,却透着十足的疏离,半点没给她再周旋的余地。
陆氏攥着袖口的手紧了紧,心里纵然有万般不甘,也知道此刻再赖着没用——难不成真要等在这儿听产房里的动静?传出去反倒落个不知趣的名声。
陆氏强压下心头的别扭,扯出个勉强的笑:“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替我给李侄女道声喜,盼她生产顺利。”
说罢,陆氏回头狠狠瞪了玉莲、玉露一眼,压低声音道:“还愣着干什么?走!”
两个丫头忙不迭跟上,连头都不敢抬。陆氏踩着地上还没干的水渍往外走,心里在想,要是文博遇到这种情况,会不会撇下事情守在自己身边等着生产呢?
轿子晃晃悠悠地往知府府赶,陆氏靠在软垫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心里那点不甘渐渐被一股复杂的情绪取代。
陆氏想起方才张锐轩抱着李香凝时的慌乱,那眼神里的焦灼不是装的——要是换作文博,怕是只会让稳婆好好伺候,自己仍坐在前院处理公务,连产房的方向都不会多望一眼。
玉莲、玉露缩在轿子角落,刚刚逃过一劫,大气都不敢喘。
方才陆氏那一眼瞪得她们心头发颤,此刻见夫人脸色沉沉,更不敢多说一个字。
陆氏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飘忽:“你们说,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平日里看着对你好,真到了要紧时候,才知道谁在他心里重。”
玉莲、玉露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玉露犹豫了半天,才细声细气地说:“夫人,老爷待您一向敬重,只是……只是老爷是官身,有公务在身。”
陆氏嗤笑一声,没再说话。敬重?那不过是官场上的体面罢了。
陆氏想起正午文博敷衍的温存,又想起张锐轩对李香凝的紧张,那个李香凝不过是一个妾室,自己还是明媒正娶的正室。
此时陆氏心里像堵了团棉絮,闷得发慌。轿子停在知府府门口,陆氏扶着丫鬟的手下来,抬头望着熟悉的大门,忽然觉得这满院的体面,倒不如方才油坊后院那点真切的慌乱来得暖心。
“把她们俩带回客房,好好看着,别让她们乱说话。”陆氏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往里走,连平日里端庄的步态都乱了几分——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静一静,把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压下去。
晚上陆氏依偎在文博身边,说道:“老爷猜一猜,我下午在小侯爷那里见到了谁?”
文博闻言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几分疲惫:“能让你特意提的,总不会是寻常人。莫不是见到了哪位故友?”
文博一向不太关心后衙之事,陆氏和母亲不合,文博就带夫人上任,将妾室留在家里侍奉老母,没太在意陆氏语气里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