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楼雅间内,太液池的风携着水汽吹进来,拂得桌案上的茶烟微微晃动。
首辅李东阳指尖搭在茶盏沿,目光温和却带着考量,看向对面的张锐轩:“锐轩,近来京中都在传,你在八里桥那几片庄田搞‘祭种’,还弄出麦田高矮不齐的动静,可有此事?”
张锐轩放下手中的青花茶盏,起身躬身作揖,语气坦荡:“老师明鉴,绝无‘祭种’之说。
学生不过是得到波斯和欧罗巴的麦种想着能不能结合一下波斯和欧罗巴麦种和咱们大明麦种的有点,子曰:‘子不语怪力乱神’,老师您说是不是。”
李东阳闻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冷哼一声:“波斯和欧罗巴的麦种还不如我大明的麦种,有什么好种的,瞎折腾。”
张锐轩眼中的惊奇瞬间漫开,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一紧,忙追问道:“老师也知道波斯麦种和欧罗巴麦种?学生原以为这等异域作物,除了海外商旅,京中鲜少有人知晓。”
李东阳露出得意之色,心想你小子学着点吧!别以为会几手制器,就觉得大明没有能人。
李东阳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神色里面有了几分卖弄:“早年间永乐爷派三宝太监下西洋,船队回程时便带过这两种麦种。
当时户部还特意在京郊辟了两亩地试种,秋收时称下来,亩产不过一担半。”
李东阳抬眼看向张锐轩,语气里带着几分天朝上国的自信,“咱们大明的老麦种,好好侍弄着也能有两担半收成,那回倒是空欢喜一场,后来便没人再提了。”
张锐轩沉声说道:“其实欧罗巴麦种和波斯麦种也有它们优势,它们在更耐旱,在西北也有一担半的产量,远超糜子。”
李东阳缓缓说道:“这倒是没有想到?不过没有什么用,还是不如玉米、红薯、土豆。生不逢时了。”
李东阳指尖轻轻点了点桌角,目光落向窗外飘远的云絮,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你看那玉米,杆高穗沉,山地坡地都能长。
红薯埋在土里,涝年旱年都收得多。
土豆更不必说,一颗能发一窝,填肚子最是顶用。
这三样如今在南北各省推种,哪样亩产不比那异域麦种高出两三倍?”
李东阳端起茶盏又抿了一口,看向张锐轩的眼神多了几分过来人的通透:“当年三宝太监带回来的麦种,若是赶在玉米、红薯没来之前,或许还有人肯花力气琢磨。
可现在有了更好的粮种,谁还会盯着那‘一担半’的产量费心思?你啊,心思用错了地方,还是停了吧!”
“老师不用说了,学生还是想试试!”张锐轩也知道现在确实不行。可是大明麦种也不行,就是张锐轩通过多种努力才推高到3担半,相比于后世的10担以上还是很有作为的。
“可外头流言已起,钦天监那边都暗指你‘违逆农事’,甚至扯出‘天象’的说法。你若想做这事,可得尽快拿出些眉目,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张锐轩直起身,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却又坚定:“老师,这育种和种粮不一样,急不得。
短则七八年,长则十几年,都未必能培育出合用的新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