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中展开看了一眼又收起来扔给陆正风,说道:“画是好画,可是人不是好人,你不要走他的路,回去吧!这个画不合适。”
陆正风捧着被扔回来的紫檀木盒,手指僵在盒沿,脸上的喜色瞬间褪得干净,只剩下错愕——原以为唐伯虎的仕女图是投其所好的佳品,没料到竟被李衡中如此干脆地拒还,连多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李爷爷,这……”陆正风张了张嘴,想辩解唐伯虎的画在江南士绅间有多抢手,话到嘴边却被李衡中的眼神堵了回去。
李衡中重新拿起那对羊脂白玉璧,手指摩挲着玉纹,语气冷了几分:“唐寅?一个科场舞弊被黜的落魄文人,画里的仕女再美,也洗不掉‘失德’的底子。”
李衡中抬眼扫过陆正风发白的脸,话里藏着敲打,“你父亲让你来寻我,是想让你走正途入仕,不是让你学那些旁门左道——拿一个‘废黜举子’的画来送礼,传出去,别人会说我李衡中收的是‘失德之人’的东西,更会说你陆家眼界低浅,连何为‘正途’都分不清。”
李衡中有些庆幸自己孙女和陆正风没有成,看来太湖陆家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堪任事。
不过一想到自己孙女被张锐轩抛弃在了天津就是一阵心痛。这个张锐轩真的太混账,这么一个美人也能放弃。一直低估了这个张锐轩,以为他是一个好色之徒,没有想到被摆了一道。
可是李衡中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毕竟是自己送上门的,传开了只能是自己名声扫地。
陆正风额头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忙不迭躬身认错:“是晚辈糊涂!晚辈只想着画的品相,没顾及这些,还请李爷爷恕罪!”
陆正风慌得差点把木盒摔在地上,连忙死死抱住,心里却暗自庆幸——还好李衡中直接点破,没真把这画当“不敬”的由头。
李衡中见陆正风模样,脸色稍缓,指了指案角一叠泛黄的纸卷:“那是老夫当年备考时整理的策论要义,还有近年朝堂热议的‘流民安置’‘漕运改革’议题,朝廷的廷议抄本,你拿去研读。”
李衡中顿了顿,语气重了几分,“春闱考的是‘经世致用’,不是‘风花雪月’。你若能把这些要义吃透,把议题想透,比送十幅唐寅的画都管用。
记住,咱们文官的底气,在圣贤书里,在治世策里,从不在这些旁物上。”
陆正风连忙放下木盒,双手接过纸卷,指尖触到纸页上的墨迹,只觉得心头一稳:“谢李爷爷!晚辈定不负您的教诲,日夜研读,绝不敢再犯糊涂!”
李衡中挥了挥手:“去吧,往后别再拿这些不着调的东西来。三个月后的春闱,能不能中,看的是你的笔底功夫,不是你父亲的人情。”
陆正风躬身应着,捧着策论要义,轻手轻脚地退出书房,直到走出李府大门,才敢抹一把额头的冷汗——陆正风总算明白,在李衡中这样的老派文官眼里,唐伯虎的画再好,也抵不过“正途”二字的分量。
京师制造总局大堂
朱厚照想了一阵,决定派高凤接管京师制造总局,接替张锐轩的职务。同时永平煤矿集团也改由陈知行顶替了徐光左,定国公徐光左也是赋闲在家了。
高凤眯着眼睛对张锐轩说道:“张世子,这也是陛下的意思,杂家也是不得已才接任的,不过一切还是照旧,张世子你说怎么干,杂家也就怎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