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锐轩小心翼翼将襁褓中的婴儿抱到绿珠面前,轻轻蹭过孩子皱巴巴的脸颊,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沙哑:“这个孩子就交给你养了,和柠萌做个姐弟!”
绿珠连忙接过孩子,见世子眼底通红,忙应道:“世子爷放心,奴婢定当尽心。”
待绿珠抱着婴儿退出去,张锐轩转身走到床边,静静看着宝珠苍白的面容。
“都出去吧。”他对着门外轻声开口,声音平淡得听不出情绪。
守在外间的丫鬟、婆子们不敢多言,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陶然居的内室瞬间只剩张锐轩与宝珠两人,连廊下的风声都似轻了几分。
张锐轩坐在床沿,伸手握住宝珠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尖摩挲着宝珠冰凉的脸狭,许久才低声道:“你放心,孩子我会护好。”
血渗透出被子,滴在床下,洇开一片暗红色,渗入土里。
宝珠死于产后大出血的血崩之症,这样病症在落后的明朝是无解的。
陶然居正房,汤丽问绿玉:“怎么回事?黎妈妈怎么会掺和进来?她不是在庄子里面吗?”
绿玉连忙跪在地上说道:“黎妈妈是夫人说让她进来照顾小少爷,说她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
绿玉也不知道这个黎妈妈怎么掺和进西跨院了,还把姑爷的一个妾侍搞得的难产死了。
汤丽闻言立刻警觉起来了:“说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了,母亲都和你们说了些什么,你们好大胆子!”
红玉也跪了下来说道:“夫人说了,如今小姐有了嫡长子,腰杆也硬了起来,有些杂草也该清理了。”
韦氏觉得张锐轩后院太和谐了,那几个卑妾有了孩子也无所谓,可是宝珠不一样,宝珠是贵妾,而且还在女儿进来后一同怀孕,这个骚狐狸不能留。
绿玉跪行几步来到汤丽膝盖前说道:“这件事,夫人让小姐别管,也别知道,知道了影响和姑爷的情分。”
汤丽大怒:“你们两个蠢才,为何不早告诉于我,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汤丽没有嫁过来之前是说过要整治张锐轩的后宅,可是也没有想过要人命。
陶然居柴房
张锐轩走至门前,身后的家丁已上前将其推开。冷风裹着霉味涌出来,卷得青衫下摆轻轻晃动,可周身的气息却比这寒冬还要冷几分。
黎妈妈被绑在墙角的木桩上,灰布衣裳上还沾着白日廊下的尘土,听见动静,黎妈妈抬起头,看见张锐轩的瞬间,原本耷拉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却还是强撑着低下头,避开张锐轩择人而嗜的目光。
张锐轩没急着靠近,只站在柴房中央,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枯草、墙角结着的蛛网,最后落回黎妈妈身上。
张锐轩还没开口,周遭的寂静却像一张网,越收越紧,压得家丁们都不敢喘大气,唯有风从门缝钻进来,发出细碎的呜咽声。
一个如同地狱出来一般声音冷冷响起:“说吧!是谁指使你的!”张锐轩最不愿意听到就是汤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