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闻言,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茶盏险些滑落,青瓷盏托与桌面相撞发出细碎声响。
李东阳盯着张锐轩,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取消农业税?荒谬!自古以来,农桑便是国之根本,若不征农业税,朝廷钱粮从何而来?天下赋税十之八九出自田亩,你这想法简直是动摇国本!”
有那么一刻,李东阳看到张锐轩,感觉这个张锐轩将会是大明的掘墓人,可是李东阳也不能确定。
李东阳猛地站起身,宽大的官袍随着动作掀起一阵风,脸上泛起激动的潮红:“开矿之利虽好,可矿脉有限,且多在深山险地,开采艰难。
若依你所言,一旦遇到灾年,矿场产量骤减,朝廷拿什么赈济灾民?拿什么养兵戍边?”
李东阳来回踱步,苍老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怒其不争,“你在工坊之地,见惯了匠户商贾获利,却忘了天下八成为农。没了田赋,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又该如何与朝廷维系?”
但是很快,李东阳的脚步渐渐放缓,眉头拧成一团,陷入沉思。
方才张锐轩阐述的工坊革新之法,确实让李东阳看到了生产力提升带来的巨大变化。
沉默良久,李东阳缓缓落座,声音低沉:“锐轩,你说的话太过惊世骇俗,容我再想想。只是这国之赋税,牵一发而动全身,绝非儿戏......”
李东阳端起茶盏,却发现茶水早已凉透,望着杯底沉沉浮浮的茶叶,眼底闪过一丝迷茫与挣扎。
张锐轩淡定的说道:“农夫他就那么多粮食,朝廷不收农业税,可是只要朝廷掌握了铁,掌握了盐,掌握了煤的生产,那么一样可以通过这些去换来农夫的粮食。
盐铁煤这些产地固定,朝廷可以组织力量做大做强,创造更多财富。这就是天下税不在于盐,不在于铁,不在于徭役,而是在于朝廷能够控制多少生产资料。
提高劳动效率,就是劳动效率,一个家庭生存是必须保证,只有当这个家庭劳动产生的价值大于生存所需的价值才有供养朝廷的余力。”
李东阳摇了摇头说道:“也许你是对的,不过却不是眼下大明的路。”李东阳缓缓走出雅间。
“老大人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能呢?”张锐轩在背后说道。
晚上,彰德殿
朱佑樘坐在大殿主位之上,中间一道纱帘隔开,锦衣卫指挥使牟兵在
以前这个时候都已经跪安了,今天陛下迟迟不出声。
陈准看到两个人僵持了很久,提醒道:“牟指挥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牟兵听到陈准声音知道瞒不住了,锦衣卫指挥使知道的事,东厂都督也会知道,锦衣卫指挥使不知道的事情,东厂都督也会知道。
牟兵立刻下跪说道:“今天,寿宁侯公子和内阁次辅李东阳在太白楼雅间会见了,不过臣无能,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臣想着等臣弄清楚再来给陛下汇报!”
朱佑樘淡淡的说道:“兴许是联络师生之情吧!你下去吧!”
牟兵听到这话如蒙大赦,行礼完后,小心翼翼的退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