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河畔氤氲着湿冷,夜风裹挟着秋寒,刺入肌骨。阿澜依方才为救杜鹃踏入河中,双腿被河水浸透,寒意此时已传遍全身。而她身旁的杜鹃也已浑身湿透,整个人都在发抖,像头受惊的小鹿一般紧紧拽住阿澜依。
阿澜依叹了口气,决定先送她回家。
方才喧闹的人群已散去,布莫他们几个忙着向伊芙复命,无暇顾及她们。阿澜依便搀扶着杜鹃,踏着寨子主街上被融雪浸润的青石板路,一步步朝杜鹃的家中走去。
未走多久,阿澜依便远远望见寒姜往这边赶来,旁边还跟着羿松。
寒姜一眼便看见阿澜依狼狈的模样,当即解下身上的皮裘,不由分说地披在她肩上。
“穿得这样单薄出门也就罢了,竟还踏进河里,”寒姜语气中带着难掩的心疼与责备,“河边的事我已听说了。布莫团领那边,我自会处理。”
“劳阿兄挂心,我不冷。”阿澜依浅浅一笑,试图宽慰兄长,却见他的脸色犹如万年寒冰,怎么都化不开。
一旁的杜鹃望着寒姜,心中是既惧又盼,可寒姜的目光,终究未曾在她身上停留半分。
一旁的羿松看在眼里,适时开口:“杜鹃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
回到宅邸,阿澜依径直上楼回了房间。当羿松返回时,正见寒姜独自立于楼下过堂,脸色冰冷。
只听他沉声吩咐:“传令下去,今后无论是狩猎队还是安保队,谁敢违抗阿澜蓉主之命,视同违抗我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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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砚辰静立于深山竹林,一身银色铠甲流转着清冷的神辉,映得四周幽暗的竹木莹然生光。
四周群山如障,将这片山与外界隔绝开来,确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地。
他闭上眼睛,感受山中弥漫的怨气,不禁微微蹙眉——难怪主神震怒,这次竟派他亲自来处理。
睁开眼,指尖银光流转,无数青竹拔地而起,藤蔓自动编织成门帘,不过眨眼功夫,一座雅致竹屋已悄然伫立在他面前。
砚辰走过去推门而入,茶香袅袅扑面而来。厅中紫砂茶座上,青瓷壶中云雾茶正氤氲着热气。
他过去坐下,斟茶浅尝一口,目光透过窗户落向远山层峦……似乎,在等候着什么人。
下一瞬,地上突然升起一阵青雾。
雾散去,一个裹着赭石色头巾的瘦小身影正屈膝跪伏在地。
“乌蒙山山神支格,拜见司法天神!”他额间沁满冷汗——眼前这位司法天神,难说不是来向他问罪的。
其实,支格早已感知到天神降临,只是有凡人在侧,不便现身参拜。待凡人散去,他才匆忙赶来。
“支格,”砚辰执杯的手指微微一顿,却并未让他起身,“你身为守山之神,可知乌蒙山的怨气为何经久而不散?”
支格立即叩首:“上神明鉴!乌蒙山在流血,小神也无能为力啊!小神数次想阻断招服族行祭,却被他们大祭司以上古禁术反制。无奈之下,只得设法劝阻旅人入山,可……收效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