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加布里埃尔遇害第16天,“默契追杀”第4天。
一群人在森林中快步追逐,好些人时不时看着头顶的太阳,满脸的期待。
终于,有人叫道:“停下,吃饭!”
拼命追逐的人瞬间停步,有人往回走,有人砍柴,有人招呼着:“来几个人跟我去采野菜。”
紧张的气氛变得轻松和谐,宛如郊游。
4天了,大家已经习惯了“定时休息”,与以前不停歇的追赶一天相比,现在的生活舒服极了。
有仆役乐呵呵地揉着腿,道:“好像终于活过来了。”
一大群仆役笑,死亡马拉松摧毁的身体在准时吃饭和休息中渐渐恢复了。
营地某个角落,一个强壮的仆役望着远处同样在休息吃饭的胡惊弦,脸色不怎么好。
他恨恨地道:“要不是停下来,我已经抓住那个女人了。”
眼看距离那个女人越来越近,再跑一会儿就能抓住她了,怎么就停下来了,知道这么一停,多少功劳多少奖励飞了吗?
附近一个仆役劝道:“你追上了也没用,那个女人很厉害的,杀人不眨眼的,追上去肯定就会被她砍死。”
另一个仆役道:“就是啊。”
他斜眼看那强壮的仆役,道:“真以为这里你跑得最快,比你跑得快的人多了去了,谁傻傻地去送死?”
那强壮的仆役大声道:“那些人是胆小鬼,我不是!”
顿时哄闹声四起。
德纳第听着喧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时机成熟了。
当天晚上,所有人再次暂停追赶,搭建篝火。
熊熊的火焰中,白天对准时暂停追赶颇有怨言的仆役聚集到了某个篝火边。
一个近侍冷冷地看着众人,道:“有个发财的机会等着你们,敢不敢?”
天色越来越黑,除了几个守夜的人,其余人早已进入了梦乡。
哪怕是那几个守夜人也迷迷糊糊的,这几天来,那个女人从来没有半夜偷袭过他们,而野兽看到这里大量的篝火和一堆人,也不敢轻易靠近。
某个篝火边,五个强壮的男人翻身而起,互相看了一眼,轻轻点头,拿起刀剑棍棒,缓缓向前方几百米外胡惊弦的驻地走去。
有人压低声音叮嘱着:“小心脚下,不要发出声音。”
有人警惕地看着四周,虽然知道敌人就在前方篝火边,黑暗中绝对没有敌人,可就是忍不住紧张。
有人无声地狞笑,那个女人必死无疑。
五个人摸着黑,无声无息地前进,几百米的路愣是走了许久。
起先踩到树枝树叶,还会紧张地站定,唯恐惊动了胡惊弦,随着越来越近,众人越来越肆无忌惮。
几天的“暂停”,众人早已摸清了胡惊弦的习惯。
她晚上睡得很晚,喜欢在火光下舞剑,但在凌晨2点的时候会躺下睡3个小时。
几天来从没有例外。
此时此刻正是胡惊弦入睡的时候。
五个人的脚步越走越快,前方的篝火越来越近,已经能够看清胡惊弦和小女孩子睡在地上的身影。
五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作手势,脚步放慢放轻,缓缓靠近。
一个男子眼看胡惊弦毫无防备,一颗心怦怦跳,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那个男子陡然加速冲向胡惊弦,手里的刀子高高举起,奋力砍向躺着的胡惊弦:“去死!”
“噗!”一截冰冷的剑尖刺穿了那个男子的咽喉。
胡惊弦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那男子惊恐绝望痛苦后悔的眼神,陡然拔剑。
一道鲜血从那男子的咽喉飚射而出。
那男子仰天大叫:“啊!”向后便倒。
其余4个男子愤怒地看着被杀的那男子,有人唾弃道:“王八蛋!”
有人怒吼:“一起上!”
人影晃动,火光摇曳,地上已经没有了胡惊弦和小女孩子的身影。
4个男子大叫:“人呢?人呢?”
一个男子四处寻找胡惊弦,猛然脖颈处一凉,人头飞起。
另一个男子盯着黑暗中抱着小女孩子的胡惊弦,大叫道:“在这里!”手里的长棍重重砸向胡惊弦。
“噗!”
“哐当!”
那男子手里的棍子落在了地上,膝盖一软,栽倒在地上。
最后两个男子打量四周,5个人瞬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一个男人握着长棍的手在发抖,大声道:“不要怕!她已经杀了3个人了!她已经不能杀人了!”
另一个男人脚步不断地忽前忽后,手里挥舞着刀子,声嘶力竭地喊:“没错,她不能杀人了,我们上!”
两个男人大声叫嚷,就是不敢真的上前。
胡惊弦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女孩子,小女孩子安稳地睡着,就是耳边打雷都休想吵醒她。
胡惊弦转头看向德纳第的营地,这边的叫嚷声已经惊动了守夜的人,大声报警着。
胡惊弦望着远处摇曳的人影,轻轻叹气:“才4天啊,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多配合几天呢?”
轻描淡写地向身后刺出一剑,正中那拿着刀子蹿来蹿去的男人的咽喉。
那使棍的男子浑身巨震,大声怒吼,一棍横扫:“我要杀了你!”
胡惊弦轻轻退后一步避开了横扫的棍子,然后跨出一步,在那个使棍男人尖叫声中,一剑刺入了他的心脏。
篝火中似乎溅入了鲜血,忽然暗了一下,然后又高高窜起。
远处,德纳第隐隐约约目睹了胡惊弦杀死5个男子的全过程。
他轻轻揉额头,慢慢地,恶狠狠地骂道:“一群废物。”
营地中所有人都已经惊醒,有人抬头看着月亮高悬的天空,惊疑不定:“天还没亮,怎么就开始了?”
有人大声叫着:“有惨叫声,一定是死了人了!”
有人实在是困极了,眼看老爷没有说话,天色又没到追逐时间,左右看了一会,又躺在地上开始睡觉。
联合营地的另一角,海因茨等人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破口大骂:“废物!”
然后后悔无比,自己该早点动手的,一定可以杀了那个女人。
一个贵族恶狠狠骂着:“派5个人算什么意思?应该集中所有人包围了那个女人!”
海因茨望着德纳第,嘲笑道:“那个蠢货怕惊动了我们,抢了他的功劳。”
几个贵族再一次破口大骂,真心觉得德纳第像猪一样蠢,杀了那个女人之后讨论功劳属于谁不好吗?
营地一角,德纳第望着远处的胡惊弦的营地的火光,等了许久不见胡惊弦杀过来。
他淡淡地笑,不过如此,下令道:“命令所有人假装睡觉,那个女人一定会来偷袭我们。”
一群仆役听到命令,兴奋不已。
一个仆役欢喜地问道:“那个女人真的会来偷袭?”
另一个仆役笑道:“老爷说会来,就一定会来,我们只管装睡,然后……”
那仆役贼兮兮地笑:“……等那女人来了,我们就抓住了她!”
一个仆役抬头看天,月亮躲在云层后,不肯露出一丝光亮。
他慢慢地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一群仆役桀桀桀笑,害人、坑人永远是世上最欢乐的事情。
有仆役大声叫着:“快睡觉!”
有仆役提醒着附近的仆役:“要打鼾,声音要大,这才像睡着了。”
有仆役认认真真将刀子放在手边,又摸了几次,确定一伸手就能抓住。
有仆役利落躺下,猜测着胡惊弦杀入营地的方向,很快又翻身而起,换了位置,嘴里嘟囔着:“那个女人一定会从这里杀过来。”
好些仆役受到启发,急忙寻找自己认为的最有可能第一时间遇到胡惊弦的位置。
好些人满脸红光,四处询问:“那个女人会从哪个方向杀过来?”
“哪个位置最可能杀了那个女人?”
一些仆役从来没想过杀了胡惊弦的大功劳会砸在自己的脑袋上,刻意选择了靠近营地内侧的位置,不求有功,但求不会脑袋搬家。
一时之间,营地内闹哄哄的,到处都是走动的仆役,一会儿在东面躺下,一会儿起来向西,一会儿又换了方向,想要越过德纳第,到另一个方向去。
德纳第轻轻擦拭手中的长剑,对一群近侍道:“抓住了那个女人,不要杀了,我亲自动手。”
一群近侍点头,不住口的夸奖:“老爷真是厉害。”
“老爷神机妙算。”
“老爷的智慧比智慧女神还要高。”
“老爷是马西亚克城第一智者。”
德纳第傲然微笑,道:“我……”
眼角看到一个肥胖的仆役慢悠悠从附近走过,心中并不在意。
“……的智慧……”
忽然,那个肥胖的仆役抬头对着他灿烂地笑,破烂肮脏的仆役衣服下,是一张瘦瘦小小的女人的脸。
德纳第一怔,陡然认出了来人,一瞬间浑身血液寒冷刺骨,惊恐大叫:“女人!”
剑光一闪,距离胡惊弦最近的两个近侍人头飞起。
其余近侍惊恐大叫:“是那个女人!”
来不及思索为什么胡惊弦会出现在己方的营地,拼命扯着德纳第向后逃。
剑光又是一闪,几个护住德纳第的近侍惨叫着倒在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