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河方向最后一道捷报传入太和殿时,殿内悬着的气氛稍稍舒缓。太医院院判躬身向御座上的皇上禀报:“启禀陛下,五处水源地的投毒者已尽数擒获,陶罐中‘莲露’毒粉均未开封,京中水源安然无恙。”
皇上抚着龙椅扶手的手指微微一松,看向阶下的楚墨与苏瑶,语气含着赞许:“摄政王与王妃此番运筹得当,保全了满朝文武与京城百姓,功不可没。”
楚墨携苏瑶上前躬身行礼,楚墨沉声道:“陛下谬赞,此乃臣与臣妃分内之责。只是秦苍与玲儿仍未吐露实情,恐还有隐患潜藏。”
苏瑶补充道:“玲儿昨日提及‘大小姐’‘二小姐’,言语间似有未尽之意,苏柔虽已伏诛,但其党羽或许仍有残留。”
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风影一身劲装闯了进来,神色凝重地跪在殿中:“王爷,王妃,大事不好!摄政王府地牢遭人劫狱,秦苍与玲儿被救走了!”
满殿哗然,百官脸色骤变。楚墨周身气息瞬间冰冷,厉声追问:“地牢守卫森严,怎会让人轻易劫狱?暗卫何在?”
“回王爷,劫狱者身手极高,且似乎对王府布防了如指掌,避开了所有明哨暗岗。”风影额头渗着冷汗,“看守地牢的十名暗卫尽数被点了穴道,昏迷不醒,并未伤及性命。现场留下了这个。”
他双手奉上一块玉佩,玉佩呈月牙形,上面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苏瑶看到玉佩的刹那,指尖骤然收紧——这是当年萧允赠予苏柔的定情之物,苏柔伏诛时此物已随她下葬,怎会重现于世?
“是萧允的人。”苏瑶声音微沉,“这莲花玉佩是苏柔生前贴身之物,当年我亲眼见她下葬时佩戴。”
楚墨眸色一凛:“萧允在边疆流放,怎会有势力潜入京城劫狱?难道他早已暗中部署?”
皇上脸色沉了下来,拍案道:“立刻传旨边疆都护府,彻查萧允动向!若他敢私通旧部,即刻押解回京问罪!”
“陛下且慢。”苏瑶忽然开口,“萧允虽有旧部残留,但边疆距京城千里之遥,消息传递至少需十日。此次劫狱精准利落,更像是有人在京城潜伏已久,借萧允之名行事。”
她转向风影:“地牢现场可有其他痕迹?比如特殊的迷药或兵器?”
“有!”风影立刻回道,“暗卫醒来后说,劫狱者使用的迷药带有淡淡的檀香,与锦绣庄上月新到的西域檀香气味相似。”
“锦绣庄?”苏瑶心头一震。前几日追查望春楼线索时,她曾翻阅过锦绣庄账本,这家布庄表面是江南客商所开,实则多年前就与萧允旧部有生意往来。她立刻道:“锦绣庄必有问题!李锐,你立刻带人封锁锦绣庄,仔细搜查所有库房与密室!”
李锐刚领命要走,殿外太监又高唱通报:“启禀陛下,边疆都护府八百里加急密报!”
一名驿卒跌跌撞撞闯入殿中,双手高举密报,声音带着颤抖:“陛下!萧允……萧允在三日前率旧部攻破都护府,夺走兵符,现已挥师东进,声称要为苏柔报仇,清君侧!”
这下殿内彻底炸开了锅,百官议论纷纷,不少人面露惊慌。皇上猛地站起身,龙颜大怒:“逆子!竟敢如此放肆!传旨兵部,即刻调京畿大营三万兵力驻守潼关,务必拦住萧允!”
楚墨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京畿大营需留守京城防备内患,臣愿亲自前往潼关督战。”
“不可!”苏瑶拉住他的衣袖,“你若离开,京城安危谁来主持?萧允敢如此行事,必然在京城留有后手,劫狱之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转向皇上,语气坚定:“陛下,臣妃愿举荐一人暂代督战之职。镇国将军周显驻守北疆多年,熟悉萧允用兵之道,且忠心耿耿,定能守住潼关。”
皇上沉吟片刻,颔首道:“准奏。即刻传旨周显,率两万北疆铁骑驰援潼关。摄政王仍留守京城,彻查劫狱案与锦绣庄。”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兵器碰撞之声,紧接着是暗卫的喝止:“什么人!竟敢擅闯太和殿!”
一道清冷的女声穿透殿门传来,带着几分熟悉的寒意:“本宫乃前太子妃苏柔,为何不能入殿?”
苏瑶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看向殿门。楚墨立刻将她护在身后,眼中杀意凛然。百官纷纷退避,只见殿门被一脚踹开,一个身着素白宫装的女子缓步走入,容貌竟与苏柔一模一样,只是眉宇间少了几分往日的狠戾,多了些阴沉的漠然。
女子身后跟着两名黑衣劲装的男子,正是被劫走的秦苍与玲儿。玲儿看到苏瑶,立刻尖声喊道:“二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这些人害死了您,还污蔑您谋反!”
“苏柔?”皇上盯着女子,语气满是惊疑,“你不是早已伏诛了吗?”
女子轻笑一声,目光扫过殿内,最终落在苏瑶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姐姐,别来无恙?你以为烧了我的尸身,就能彻底除掉我了?”
苏瑶定了定神,仔细打量着女子,忽然冷笑:“你不是苏柔。苏柔左颈有一块梅花形胎记,是幼时烫伤留下的,你没有。而且她说话时习惯轻咬下唇,你从未有过这个动作。”
女子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镇定:“没想到姐姐对妹妹记得这么清楚。只可惜,你今天还是要死在我手里。”
她猛地抬手,一枚信号弹从袖中射出,穿透殿顶,在天空炸开一团红色烟雾。紧接着,太和殿外传来喊杀声,秦苍高声道:“殿下旧部已控制皇宫各门,今日定要扶小殿下登基!”
楚墨早已按住腰间佩剑,对风影下令:“调暗卫护驾!通知李锐,立刻带人围剿皇宫内的叛贼!”
风影领命刚要走,那女子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香囊,狠狠掷在地上。香囊破裂,黑色粉末瞬间弥漫开来,苏瑶立刻捂住口鼻,大喊:“小心!是‘莲露’毒粉!”
太医院院判反应极快,高声道:“快闭气!‘莲露’遇空气即散,半个时辰内吸入即中毒!”
殿内顿时一片混乱,百官纷纷倒地屏住呼吸,暗卫们迅速将皇上与楚墨、苏瑶护在中间,用披风挡住毒粉。楚墨看着逐渐扩散的黑粉,眼中闪过狠厉:“秦苍,你竟敢在太和殿用毒!”
秦苍桀桀笑道:“王爷以为抓住几个投毒的小喽啰就万事大吉了?这才是真正的杀招!整个太和殿都被我们布下了机关,毒粉会从各个通风口涌入,除非你们能立刻冲出殿外,否则都得中毒身亡!”
苏瑶忽然想起什么,立刻道:“殿内的熏香!太医院之前检查过的檀香还在燃烧,檀香能中和‘莲露’的毒性!”
太医院院判立刻点头:“王妃说得对!檀香性温,可解此寒性毒粉!快,把所有熏香炉移到殿中各处!”
宫女们连忙搬起熏香炉,在殿内四处摆放。随着檀香烟雾愈发浓郁,黑色毒粉果然渐渐消散。那女子见状,脸色铁青:“一群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她突然冲向御座,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显然是想挟持皇上。楚墨早已察觉她的动向,身形一闪挡在皇上面前,佩剑出鞘,一剑挑飞她手中的匕首。
“冒充皇室亲眷,谋逆弑君,你可知罪?”楚墨的剑直指女子咽喉,寒气逼人。
女子被剑气逼得连连后退,突然尖叫道:“萧允殿下!您再不出手,我们就都完了!”
这话一出,殿内所有人都愣住了。楚墨眉头紧锁,刚要追问,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名身披铠甲的男子缓步走入,盔甲上还沾着血迹,面容正是被发配边疆的前太子萧允。
“皇兄,别来无恙。”萧允看向御座上的皇上,语气平淡,却带着十足的挑衅。
皇上指着他,气得浑身发抖:“逆子!你竟敢率军闯宫!难道忘了当年朕饶你一命?”
萧允冷笑:“饶我一命?皇兄是让我在边疆受辱,看着苏柔被处死!今日我回来,就是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他目光转向苏瑶,眼中满是怨毒:“苏瑶,若不是你屡次破坏我的计划,柔儿怎会落得那般下场?我要你为她偿命!”
苏瑶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萧允,苏柔是咎由自取!她勾结三皇子、五皇子屡次谋反,害死无数无辜之人,就算没有我,她也迟早会伏诛!”
“住口!”萧允厉声喝道,挥手示意身后的旧部,“把苏瑶抓起来!本太子要让她亲眼看着我登基!”
旧部们刚要上前,殿外突然传来李锐的声音:“王爷,末将带人来了!叛贼已被包围!”
大批京畿卫涌入殿中,与萧允的旧部展开激战。楚墨趁机一剑刺向萧允,两人立刻缠斗在一起。萧允常年在边疆征战,身手愈发狠厉,楚墨则招式沉稳,招招直指要害,一时间难分胜负。
苏瑶在暗卫的保护下,密切关注着战局。她看到那冒充苏柔的女子悄悄摸向墙角的机关,立刻大喊:“楚墨小心!她要启动机关!”
楚墨闻言,虚晃一招逼退萧允,飞身扑向女子。女子已经按下机关,殿顶突然落下数根毒箭,直奔皇上而去。苏瑶眼疾手快,抓起身边的香炉掷向毒箭,香炉碎裂,檀香粉末挡住了毒箭的去路。
“抓住她!”苏瑶对身边的暗卫下令。暗卫立刻上前,将女子按倒在地。
此时萧允已被楚墨一剑刺伤肩膀,被逼到殿角。秦苍见大势已去,想要趁机逃跑,却被李锐一脚踹倒,当场擒获。玲儿则吓得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战斗很快结束,萧允的旧部死伤大半,其余尽数被擒。楚墨用剑指着萧允的咽喉,冷声道:“萧允,你谋反叛国,证据确凿,还有何话可说?”
萧允咳出一口鲜血,惨笑道:“成王败寇罢了!柔儿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皇上走到他面前,眼神冰冷:“朕念在兄弟之情,饶你一次,你却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传旨,萧允谋逆叛国,罪加一等,即刻押入天牢,秋后问斩!”
侍卫立刻上前,将萧允拖了下去。那冒充苏柔的女子被押到苏瑶面前,苏瑶看着她,冷声问道:“你是谁?为何要冒充苏柔?”
女子咬牙道:“我是苏柔的孪生妹妹苏怜,当年爹娘怕我们姐妹将来争家产,把我送到了乡下。姐姐死后,萧允找到我,说只要我帮他报仇,就封我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