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被反复撞击的,看似摇摇欲坠的朱红色城门,竟然……缓缓地,向内打开了。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战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护卫着撞车的数千名联军士卒,呆呆地看着那洞开的城门,和门后那片深不见底的,如同巨兽之口的黑暗,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是陷阱?
还是……城中守军,放弃了?
“冲进去!!”
一名将领率先反应过来,他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嘶吼道。
“他们没兵了!他们在虚张声势!冲进去!京城就是我们的了!”
短暂的迟疑后,贪婪,再一次战胜了恐惧。
数千名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水,呐喊着,咆哮着,朝着那洞开的城门,蜂拥而去!
他们争先恐后,生怕跑得慢了,城里的金子和女人,就会被别人抢光。
然而,当第一个士兵冲过门洞,看清门后景象的瞬间,他脸上的狂喜,凝固了。
他眼中的贪婪,变成了无边的,极致的恐惧。
他想转身逃跑。
他想开口示警。
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门洞之后,是一片死寂。
没有埋伏,没有陷阱。
只有一排排,一列列,身穿黑色重甲,手持近两丈长,刀刃在日头下闪烁着森然寒光的巨刃,沉默肃立的钢铁方阵。
他们如同没有生命的雕塑,冰冷的头盔之下,看不到任何表情。
他们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由钢铁与刀锋构筑的城墙。
三千陌刀军!
在联军士卒冲入城门的瞬间,这堵钢铁城墙,动了。
“进。”
李嗣业那冷酷到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阵中响起。
“咚。”
所有陌刀军士卒,整齐划一,向前,迈出了一步。
他们手中的陌刀,如同一片被风吹动的森林,齐刷刷地,向前,平举,劈下。
“噗嗤——!”
那不是刀锋入肉的声音。
那是一排锋利的铡刀,同时斩断一排甘蔗的声音。
冲在最前面的上百名联军士兵,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
他们的上半身,与他们的下半身,整整齐齐地,在腰部,分离了。
温热的鲜血与内脏,如同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瞬间将城门洞内的地面,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内脏的腥臊,令人作呕。
后面的士兵,被前面同伴的尸块绊倒,堆积在一起,人踩人,人挤人。
恐惧,如同瘟疫,瞬间引爆。
“魔鬼!他们是魔鬼!!”
“退!快退出去!”
然而,已经晚了。
“进。”
李嗣业的声音,再次响起。
“咚。”
陌刀军,又向前,迈出了一步。
他们踏过脚下那片由血水、肉泥和肠子组成的地面,脚下的重甲发出令人牙酸的踩踏声。
雪亮的刀锋,再次举起,再次落下。
“噗嗤!”
又是一排头颅与残肢断臂,冲天而起。
这不是战争。
这是一场,冷酷的,高效的,机械化的……屠宰。
城门洞,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血肉磨坊。
而三千陌大军,就是这座磨坊中,永不停歇,反复转动的,冰冷石磨。
城墙之上,吕布看着门洞内那地狱般的景象,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他微微皱眉,脸上竟是罕见地,露出了一丝失望。
朱平安的目光,却始终平静。
他看着城下,那洞开的,正在疯狂吞噬生命的城门,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城头。
“地狱之门,已为尔等敞开。”
“欢迎,来到朕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