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天塌了。
“出什么事了?”朱平安的声音还算平稳,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陆柄大口地喘息着,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主公……我们……我们都被骗了!”
“什么?!”
“陆柄,把话说清楚!”朱平安厉声喝道。
陆柄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骇然与挫败。
“鸿煊三皇子,赵景曜……他根本就没死!”
“轰!”
这句话,像一道九天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赵景曜没死?
怎么可能!
朱平安的身体微微一晃。
他所有的计划,所有引以为傲的布局,都是建立在“赵景曜已死,鸿煊内乱”这个基础之上的。
如果这个基础是假的……
“详情!”朱平安的声音变得冰冷。
陆柄不敢迟疑,语速极快地汇报起来:“赵景曜假死脱身,那具尸体只是个替身。他暗中收拢了所有不甘于大皇子的势力,潜伏了起来。我们……我们卖给大皇子的军械,我们煽动的舆论,所有加剧鸿煊内乱的手段,全都被他利用了!”
“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猎人,躲在暗处,冷冷地看着我们帮他把猎物(大皇子和镇北大将军)驱赶到陷阱里。就在昨天深夜,在大皇子和镇北大将军的军队于都城之外两败俱伤,精疲力竭之际……”
陆柄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绝望。
“赵景曜率领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精锐,突然现身!以雷霆之势,一举控制了都城,软禁了大皇子,斩杀了镇北大将军!”
“如今,他手持玉玺,以‘清君侧,安社稷’之名,获得了鸿煊监国之权!”
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沈万三手中的账册滑落在地,上面的天文数字,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和讽刺。
他们赚到的每一分钱,都成了对方登基的垫脚石!
他们自以为是操盘的棋手,到头来,却只是对方棋盘上一颗被利用完就丢弃的棋子!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失败,这是一种智谋上被彻底碾压的羞辱!
“我们的人呢?”朱平安的声音沙哑。
陆柄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低下了头:“一夜之间……所有之前与我们有过接触,或者被我们收买的鸿煊官员、商人,或被以‘通敌叛国’之罪满门抄斩,或被直接灭口……玲珑阁在鸿煊的产业,全部被查封。我们……我们在鸿煊的所有布置和人脉,被……被连根拔起!”
“噗通。”
沈万三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完了。
全完了。
朱平安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一片赤红。
那是一种混杂着愤怒、羞耻和后怕的火焰。
陆柄从怀中,颤抖着掏出一块染满了暗褐色血迹的布片,递了上来。
“这是……这是我们最后一名从鸿煊逃回来的锦衣卫,带回来的血书。他……他没能撑到景云,死在了半路上。”
朱平安接过那块僵硬的布片。
上面,只有用血写下的四个字,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仿佛凝聚了书写者临死前所有的恐惧和绝望。
“此人,极恐。”
朱平安死死地盯着这四个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自出道以来,最可怕,也是真正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