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的硝烟在日出时分渐渐散去,但空气中的血腥味与肃杀之气却久久不散。皇宫之内,尸骸已被迅速清理,但刀剑在宫墙上留下的划痕、地面未能完全洗净的暗红,无不昭示着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凌玥(沈芷)依旧留在漪澜殿内,未曾踏出半步。她“听”着外面杂乱而压抑的脚步声、伤兵的呻吟、以及沈宴麾下兵士冷硬的号令声。整个宫城,如同一头受伤的巨兽,在黎明后的死寂中喘息。
她通过草木感知,确认了淑妃的下场——在其宫中拒捕,意图焚殿自尽,被沈宴亲自带人擒下,如今已打入诏狱,等候发落。其宫中党羽,也大多被肃清。镇远大将军在京城的部分势力据点,同样被沈宴以雷霆手段拔除。这场看似凶险的宫变,在沈宴早有准备的内外夹击下,竟被迅速扑灭,未能掀起更大的风浪。
然而,凌玥(沈芷)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她知道,真正的考验,在于如何面对即将归来的赵珩。那个多疑、暴戾的帝王,绝不会轻易相信这场叛乱能被如此迅速平定,更不会放过任何深挖“余孽”的机会。沈宴在此事中立下大功,权势必然更盛,这同样会加剧赵珩的猜忌。
她必须在这场后续的清算中,将自己和孩子,以及沈家,彻底摘出来,甚至……要借此机会,更进一步。
午时刚过,殿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甲胄碰撞的铿锵之音,伴随着内侍尖细而惶恐的通传:“陛下驾到——!”
赵珩回来了!比他预定的归期提前了整整一日!显然,他在围场接到了宫变的急报,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凌玥(沈芷)立刻调整状态,脸上露出惊魂未定、饱受煎熬的脆弱神情,在云袖的搀扶下,脚步虚浮地迎至殿门。
赵珩一身风尘仆仆的骑射装束,未及更换龙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大步踏入漪澜殿,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殿内每一个角落,最终落在凌玥(沈芷)苍白的小脸和高耸的腹部上。
“爱妃!”他上前一步,握住她冰凉的手,力道极大,语气带着审视后的些许放松,但更多的是未散的戾气,“你可安好?朕听闻叛军曾冲击漪澜殿!”
“陛下!”凌玥(沈芷)未语泪先流,扑入他怀中,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哽咽破碎,“臣妾……臣妾好怕……昨夜外面喊杀震天,臣妾与皇儿只能缩在殿内,听着刀兵之声,生怕……生怕再也见不到陛下了……”她哭得情真意切,将后宫女子遭遇兵祸的恐惧与无助演绎得淋漓尽致。
赵珩搂着她,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和腹中孩儿不安的胎动,心中的暴怒与猜忌稍稍被这份“依赖”与“脆弱”抚平了些许。他轻拍她的背,沉声道:“没事了,朕回来了。逆贼已被镇压,无人能伤你与皇儿分毫。”
他扶着她在榻上坐下,仔细询问昨夜情形。凌玥(沈芷)只拣自己“听到”的厮杀声、“感受到”的恐惧说,对殿外那诡异的植物相助只字不提,只归功于留守侍卫的拼死抵抗和“陛下洪福庇佑”。她言语间,将对赵珩的依赖与信任表露无遗。
赵珩听着,眼神变幻。他召来留守的侍卫统领询问,所言与凌玥(沈芷)大致吻合,只是多了殿外植物“异常”伤敌的诡异细节。统领说得含糊,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
赵珩眉头紧锁,看向凌玥(沈芷)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凌玥(沈芷)心中冷笑,面上却适时地露出惊惧与茫然:“陛下,臣妾也不知……许是……许是上天庇佑皇儿,不忍见龙裔受惊?”她将一切推给虚无缥缈的天意和未出世的“皇嗣”,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赵珩沉默片刻,未再追问。或许,在他心中,也更愿意相信这是“祥瑞”之兆,是他“真龙天子”气运的体现。
这时,沈宴入内禀报平叛详情及逆党擒获情况。他一身戎装染血,面容冷峻,眼神锐利,恭敬地向赵珩行礼,汇报条理清晰,不居功,不自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