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便是三载春秋。
林府如今已迁至御赐的尚书府邸,庭院更深,规制更高,气象亦非往日可比。然而府邸深处,那株由旧宅移栽而来的老桂树,依旧枝繁叶茂,亭亭如盖,默默见证着这座府邸的变迁与荣光。
这三载,林如海执掌户部,以雷霆手段并着水磨工夫,大力整顿积弊,开源节流,虽得罪了不少守旧既得利益者,却也实实在在为国库充盈立下了汗马功劳,愈发简在帝心,地位稳固。他鬓角添了几缕风霜,目光却愈发深邃睿智。
青瑜已于去年秋闱高中举人,名次靠前,虽未急着参加次年的春闱,但其学问见识已颇受几位大儒赞赏,正值青春年少,意气风发。他时常跟随父亲学习部务,言谈举止间,已隐隐有了几分沉稳的气度。
变化最大的,是青瑶和青珏这一对双生子。昔日在襁褓中的两个小团子,如今已是六岁的孩童,正是活泼好动、对万物充满好奇的年纪。青瑶梳着双丫髻,穿着杏子红的绫袄,像只快乐的小蝴蝶,在庭院里跑来跑去,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古灵精怪,是全家人的开心果。青珏则安静些,眉眼更像父亲林如海,小小年纪便显露出沉静的性子,喜欢跟在哥哥青瑜身后,或是在父亲书房外探头探脑,对书本笔墨有着天生的亲近。
黛玉与镇南侯世子琴瑟和鸣,明远已是个四岁多、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口齿伶俐,最是崇拜外祖父。她时常带着明远回娘家,府中因这几个孩子的存在,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一日,正是林如海五十整寿。虽非整寿大操大办之年,但以他如今地位,府中依旧宾客盈门。贾敏里外操持,安排得井井有条,既不显奢靡,又不失体面。
寿宴之上,冠盖云集。林如海身着常服,与宾客谈笑风生。青瑜随侍在侧,举止得体,引得众人纷纷赞许。后堂内,贾敏带着青瑶、青珏招待女眷。青瑶一点也不怯场,大大方方地行礼问好,童言稚语逗得夫人们笑声不断;青珏则有些害羞,紧紧挨着母亲,但礼仪周到,小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贾敏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安宁。夫君位高权重,家庭和睦,子女绕膝,长女幸福,这就是她用尽心力,甚至动用超凡之力,所要守护的人间烟火,家族繁盛。
喧嚣终将散去。夜深人静,宾客尽去。林如海与贾敏并肩站在新府邸的庭院中,初夏的晚风带着花草的清香。
“不知不觉,已是三年了。”林如海握着贾敏的手,语气中带着感慨,“回想当初自江南归来,恍如昨日。”
贾敏依偎在他身侧,轻声道:“是啊,安哥儿成了举人,瑶儿和珏儿也长大了不少。”她顿了顿,抬头看他,“老爷这些年,辛苦了。”
林如海摇摇头,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有夫人在,我便无后顾之忧。这个家,夫人撑起了一大半。”他并非虚言,这数年,无论朝堂如何风云变幻,家中始终安稳如磐石,子女安康,内宅和睦,皆是贾敏之功。
“妾身只是尽了本分。”贾敏微微一笑。
正说着,两个小小的身影从廊下跑来,是玩累了却不肯去睡的龙凤胎。青瑶扑过来抱住父亲的腿,仰着小脸问:“爹爹,过生日是不是天天都有好吃的?”青珏也依偎到母亲身边,小手揉着眼睛,显然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