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意苑的日子，因着那份无形的窥视和玉衡子那声意义不明的嘶吼，愈发显得沉闷。
苏芷行事更加谨慎，连每日给墨言温养经脉都选在后半夜，灵力运转也刻意放缓，生怕泄出半分不该有的气息。
这日午后，天气有些闷热。
苏芷在院中那棵老松树下静坐，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温润的星月璎，心神却飘得有些远。
身世、谜团、墨言的伤、玉衡子的异状，还有那不知隐藏在何处的敌人，千头万绪，沉甸甸地压在心口。
她想起身走走，不知不觉便踱到了靠近书房的那条回廊。
远远地，瞧见萧景琰独自一人站在廊下，背对着她，微微垂着头，似乎正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什么东西。
阳光透过廊柱，在他墨色的常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背影竟透出几分与平日威严不同的孤寂。
苏芷本不欲打扰，正要悄声离开，萧景琰却似有所觉，缓缓转过身来。
他手中握着的，是一块半枚玉佩。
那玉佩质地温润，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只是边缘处有明显的断口，似乎原本是一对。
苏芷的目光落在玉佩上，不知怎的，心头莫名一跳，竟觉得那纹路有几分说不出的眼熟。
萧景琰见她看着玉佩，也没有遮掩，反而轻轻摩挲着断口处，眼神有些悠远，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他抬眼看向苏芷，唇角牵起一丝极淡、却带着真实温度的笑意，不似平日那般带着距离感。
“你小时候，可不是这般沉静的性子。”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苏芷耳中。
苏芷一怔，不明所以。
萧景琰往前走了一步，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仿佛穿透了时光的审视。
“那时候，你才这么点大，”
他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语气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最爱哭，嗓门却亮，整个御花园都能听见你的动静。母后和你娘亲，慕容姨母，总爱在亭子里说话，你就满院子蹒跚学步，摔了便哭，抱起来没一会儿又忘了疼，咯咯直笑。”
苏芷彻底愣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了。
慕容姨母……他口中的慕容姨母，是她的母亲，前朝公主慕容婉！
而他口中的母后，是当今太后，也是当年的皇后！
“你…你怎么会知道？”
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微颤。
这些碎片，是她记忆里从未有过的模糊光影。
萧景琰看着她眼中的震惊，脸上的笑意深了些许，却也更显苦涩。
“我自然知道。苏穆先生医术通玄，仁心济世，父皇和母后都极为敬重。苏家与皇家，在你出生前便交好。你满月时，父皇还亲自去府上道贺，那时，我也跟着去了。”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回手中的半枚玉佩上。
“这玉佩，本是一对，名为‘双鲤同心’。另一枚，当年慕容姨母亲手系在了你的襁褓上。”
苏芷下意识地抚上胸前的星月璎，难道……
萧景琰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