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女子的话,像是一盆冰水,把刚刚因为找到“月泉之精”而升起的那点希望之火,浇得只剩几缕青烟。
“它”?彻底苏醒?血河淹没一切?
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的分量。
裴九霄第一个憋不住,压低声音骂了一句:
“操!就知道没这种好事!合着这漂亮玩意儿是个炸药桶的引信?”
离鸦没说话,但握着梭镖的手更紧了,眼神在那白衣女子和潭中玉莲之间来回扫视,显然在急速权衡。
这女人来历不明,说的话是真是假?
会不会是在诈他们?
墨言的心也沉了下去。
他感受着背上苏芷体内那趋于平静、却又对玉莲流露出渴望的星辉,再看看那白衣女子空灵得不似活人的姿态,以及她话语里透露出的信息……他倾向于相信。
这地方太诡异了。
外面是滔天血河,怨气冲天,里面却藏着这么一片净土,还有如此精纯的月华之力。
这种极致的反差,本身就意味着巨大的风险和平衡。
“我们只要一点‘月泉之精’救人。”
墨言开口,声音因为紧张和疲惫而沙哑。
“救完人,立刻离开。能否通融?”
那白衣女子缓缓摇头,笼罩面容的雾气似乎波动了一下。
“平衡一旦打破,无可挽回。月泉之精维系着此地的‘静’,压制着外面的‘动’。取走它,封印松动,‘它’便会挣脱束缚。”
她再次指向洞口方向。
“你们来时,应当已经感受到‘它’的躁动了。”
众人想起那声撕裂灵魂的咆哮和地动山摇的恐怖威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那苏姑娘怎么办?”
欧阳雪带着哭音问,绝望地看着昏迷的苏芷。
“没有月泉之精,她会死的!”
白衣女子的“目光”再次落在苏芷身上,那空灵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动:
“身负星陨之力,却与月华相冲……她的情况,很奇特。寻常之法,救不了她。”
“你有别的办法?”
墨言立刻追问,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白衣女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洞顶晶石的光芒流淌在她周身,让她显得更加虚幻。
“或许……有一个方法,不需要取走月泉之精。”她缓缓说道。
“让她靠近月泉,借助月华之力与星辉本身的共鸣,尝试引导、梳理她体内暴走的力量。但此法极其凶险,需要她自身有极强的求生意志,也需要有人护持,一个不慎,两者力量冲突,她立刻便会爆体而亡。”
她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
“而且,在此过程中,月泉气息外泄,同样会刺激到‘它’。我们能争取的时间……不多。”
赌一把!
一边是立刻取走月泉之精,可能导致所有人葬身血河;另一边是冒险就地治疗苏芷,同样要面对“它”苏醒的风险,但或许有一线生机。
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墨言看着背上气息微弱的苏芷,想起她之前一次次不顾自身引动星辉的模样,咬了咬牙。
“请前辈指点,该如何做?”
他对着白衣女子,用上了敬语。
无论这女子是人是鬼,是妖是灵,此刻她是唯一的希望。
白衣女子微微颔首,身影如同没有重量般从岩石上飘落,赤足踏在银白色的水面上,竟如履平地。
她走到水潭中央那白玉石台旁,伸出一根纤指,轻轻点在那株含苞待放的玉莲花瓣上。
玉莲轻轻一颤,散发出的月华光芒更加柔和、集中,如同一个光茧,将石台周围笼罩。
“将她置于此处。”
白衣女子指向玉莲旁的石台。
“你,”她看向墨言。
“以自身真元为桥,护住她心脉,引导月华之力缓缓渗入,助她梳理。记住,不可急躁,不可强行干预,一切需顺应她体内星辉自身的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