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下通话键,听筒里只传来冰冷机械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一遍,又一遍,重复的提示音像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
他挂了电话,点开微信,聊天框里还停留在早上他发的“记得吃午饭,别饿肚子”,她回了一个软软的笑脸表情。
他指尖发颤地敲下一行字:【晚晚,你在哪?回我电话。】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回应。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一点点往下沉,坠进无边的黑暗里。
谭宗明从未想过,苏晚会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微信,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莫名的心慌。
他立刻拨通林薇的电话,语气急促而冰冷,带着压抑不住的焦灼:“立刻派人去找苏晚!她的手机打不通,查她今天的所有行踪,她可能去的地方,一一排查,哪怕是她提过一句的角落,都不许放过!”
电话那头的林薇显然也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慌乱,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谨慎:“谭总,我们已经在查了。苏总今天早上九点左右开车去了恒远大厦,一直待在顶层办公室,下午六点整才出来,开车直接往她住的那栋豪宅方向去了。我们的人已经在豪宅附近守着了,没看到她再出来,应该是回家了。”
“回家了?”谭宗明眉头紧锁,眉心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心里的不安却丝毫未减,“给她的豪宅打电话,让管家接。”
等待接通的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听筒里终于传来管家恭敬的声音:“谭先生,您找苏小姐吗?苏小姐下午六点半左右回到家,进门后收拾了一个银色的行李箱,大概七点就走了,还留了一张纸条,说出去住几天,让我们不用惦记她,也不用告诉任何人她的去向。”
“走了?”谭宗明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呼吸一滞,声音都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什么时候走的?往哪个方向去的?是自己开车还是打车走的?”
“大概七点十分左右离开的,是苏小姐自己开的车,一辆白色的轿车。”管家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细节,又补充道,“苏小姐走的时候看起来很平静,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像生气的样子,只是……眼神看着有点远,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平静?她怎么能平静?
谭宗明猛地挂了电话,胸腔里的恐慌像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太了解苏晚了,她看似温柔随和,骨子里却藏着一股执拗的倔强,越是平静的时候,心里越是藏着翻涌的情绪。他能想象到,自己刚才在办公室里的失控与怒火,定然是伤到她了,可他不是故意要凶她,不是故意要冲她发脾气,他只是气她的隐瞒,气她把他当成外人,气她独自扛着这么大的压力,守着这么庞大的商业版图,却从未对他透露过半分。
他怕她出事,怕她就这样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备车!立刻去她的豪宅!”谭宗明抓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外套,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而沉重的声响,打破了走廊的寂静。
司机早已将车停在楼下,谭宗明坐进后座,指尖依旧死死攥着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他一遍又一遍地拨打苏晚的电话,听筒里始终只有那道冰冷的提示音,从未变过。微信里,他又接连发了几条消息,字句里的焦灼与慌乱难以掩饰:
【晚晚,我知道你生气了,是我不好,不该对你发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你在哪里?告诉我地址,我去找你,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所有事情,我们都能说清楚。】
【别让我担心,晚晚,看到消息一定要回我,哪怕只发一个字也好。】
每一条消息都显示发送成功,却始终没有任何回音,像投入深海的石子,连一点涟漪都未曾激起。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光影。谭宗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脑海里全是苏晚的模样——她笑起来时眼角的浅浅梨涡,她看书时专注的侧脸,她偶尔撒娇时软糯的语气,还有她偶尔流露出的、让他捉摸不透的淡淡落寞。他以前总以为,那落寞是初到陌生城市的不安,现在才明白,或许那是她独自背负一切的疲惫,是她藏在温柔面具下的孤独。
抵达苏晚的豪宅时,管家早已在门口等候,见他下车,立刻恭敬地上前:“谭先生。”
谭宗明没说话,只是快步走进客厅,鼻腔里立刻涌入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苏晚常用的雪松味香薰,清淡雅致,带着一丝冷冽的温柔,和他常用的那款香水味道莫名契合,以前他总喜欢抱着她,贪婪地嗅着这股味道,觉得安心,此刻却只觉得心口酸涩。
客厅里的一切都和他早上离开时一模一样,柔软的羊毛地毯上,还放着她昨天晚上吃葡萄的白瓷盘子,盘子旁边散落着几颗饱满的晴王葡萄,表皮还带着淡淡的光泽,显然是没吃完的。沙发上搭着一条她常盖的米白色毛毯,茶几上放着她没看完的书,书页夹在中间,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下一秒就会回来继续翻看。可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她的身影,没有她的声音,只剩下无边的寂静,裹着浓重的失落,压得人喘不过气。
谭宗明脚步沉重地走进苏晚的卧室,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整齐干净的房间。米色的大床铺得平平整整,被子叠得方正,衣柜的门半掩着,里面少了好几件她常穿的衣服,大多是她喜欢的简约款式;梳妆台上,护肤品摆得整齐,却少了几瓶她每天都会用的水乳和面霜,显然是被她打包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