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Rachel的认知里,崔英道站在她这边是天经地义的事——就像帝国高中的红砖墙永远围着哥特式教学楼,就像她的珍珠项链永远该配真丝连衣裙,这是刻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的规则。
她甚至能清晰想起小时候的画面:邻居家那个穿洗得发白校服的男孩想凑过来跟他们玩,是崔英道先皱着眉把人推开,说“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家族聚会上,有远房亲戚提起“做生意不必太讲究门第”,也是崔英道的父亲冷笑着打断,说“圈层乱了,体面就没了”。
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觉得,崔英道该和她一起对着金叹的“私生子”身份嗤之以鼻——像他们以前议论那些靠奖学金进来的“外人”一样,用眼神就能划出一道无形的界线;
该和她一起想办法把车恩尚挤出学校,比如在马术俱乐部故意撞掉她的头盔,或者在食堂里让人“不小心”把汤洒在她身上,让那个“保姆的女儿”知道自己根本不属于这里;
更该和她一起维护好圈子的体面,绝不能让外人看笑话,绝不能让金叹这种“见不得光”的人,毁了他们从小就习惯的尊贵。
可现在呢?
崔英道的沉默像堵冷硬的墙,把她所有的期待都挡了回去。
他既不附和她的愤怒,也不解释隐瞒的原因,就那样斜倚着围栏,仿佛她的委屈和控诉都是无关紧要的噪音。
更让她心寒的是他的维护——明明知道金叹骗了她,明明看到金叹和车恩尚走得那么近,他却半个字都没提,甚至现在还摆出这副冷漠的样子,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Rachel的胸口又闷又疼,像被什么东西堵着,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她觉得自己像个穿着华丽戏服的小丑,在空荡荡的舞台上又哭又闹,可台下唯一的观众不仅不鼓掌,还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那种被孤立的委屈,混着被轻视的愤怒,像潮水一样漫上来,几乎要把她淹没。
就在她想再开口质问时,崔英道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Rachel。”
这两个字很轻,却像一块冰砸进滚烫的油里,瞬间让天台的空气都凝固了。
崔英道缓缓直起身,原本抵在围栏上的肩膀收了回来,动作很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左手夹着的烟终于停了转动,指节因为攥得太紧,泛出青白的颜色,哑光黑的烟盒从卫衣口袋滑出来一点,边角被捏得变了形。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脖颈转动时,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连耳后的肌肉都透着紧绷,仿佛下一秒就会射出一支淬了冷意的箭。
刚才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眼神,此刻骤然变得锐利——不是那种带着怒气的凶狠,而是像深冬结了冰的湖面,表面平静,底下却藏着能刺穿人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