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恩尚背着洗得有些发白的帆布书包站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下,指尖还残留着清晨骑单车时裹挟的风意——那风里混着校门口便利店刚烤好的吐司香,还有不远处公园飘来的桂花香,却没驱散她心底那点隐约的不安。
她的目光越过稀疏的学生人群,精准地落在了不远处那根罗马式廊柱下:金叹穿着一身熨帖的白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露出一小片光洁的锁骨,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笑意的眉眼,此刻却笼着一层浅淡的阴郁。
他微微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衬衫袖口的纽扣,连那头蓬松的卷发都像是没了往日的蓬松劲儿,整个人像被晨雾打湿的星辰,明明还站在光亮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黯淡。
“金叹。”恩尚下意识地攥紧了书包带,快步朝他走过去,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轻颤——她昨晚就没收到他的消息,此刻见他这副模样,那颗心更是悬了起来,“你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电话也不接,信息也没回。”
金叹闻声抬眼,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她紧蹙的眉头上——那道浅浅的纹路在她光洁的额间显得格外明显,像有人用铅笔轻轻划了一道。
他沉默了片刻,喉结无意识地滚了一下,忽然弯了弯唇角,只是那笑意没达眼底,连嘴角的弧度都透着几分勉强。
他往前挪了半步,微微俯身,将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那声音里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像迷路的孩子在确认回家的路:“在美国的时候,你说过……如果我遇到危险,你会拉住我的手,和我一起跑。”他顿了顿,眼神紧紧锁着她的眼睛,像是在确认一件比生命还重要的事,“那句话,在韩国……还算数吗?”
这句话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恩尚心底那道闸门。
美国街头被追债人堵在巷口时的慌乱、深夜在中央公园长椅上他借她的那件外套的温度、每次她想家时他递过来的热可可、还有两人坐在纽约街头看车水马龙时,他眼底藏不住的依赖……那些画面像翻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顾虑。
她看着金叹眼底深藏的不安——那不安里混着恐惧、无助,还有一丝怕被拒绝的怯懦,忽然就不再犹豫了。
恩尚猛地向前跨了一步,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金叹。
她的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能清晰地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那心跳得又快又重,像是在回应她的坚定,又像是在宣泄压抑了一夜的情绪。
金叹身上的味道还是和在美国时一样,淡淡的柑橘味洗衣液混着一点雪松调的古龙水,干净又让人安心。
“当然算数,”恩尚的声音闷在他的衬衫里,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她的决心,“不管是在美国,还是在韩国,不管你遇到什么事,那句话都算数。”
金叹的身体僵了一瞬,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
几秒钟后,他才缓缓抬起手,用力地回抱住她——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将脸埋在她的发间,鼻尖萦绕着她发丝上淡淡的洗发水清香,那味道像一剂安定剂,让他心底翻涌的不安渐渐平复下来,像是被这温热的拥抱熨平了褶皱。
周围偶尔有穿着精致校服的学生经过,有人停下脚步,好奇地朝这边张望,有人拿出手机对着他们的方向,屏幕亮了又暗,却没人敢轻易上前——毕竟是金叹,是帝国高中里连老师都要让三分的存在,没人愿意触这个霉头,打扰这片刻的缱绻。
相拥了不知多久,金叹才慢慢松开手。他的指尖轻轻拂过恩尚微红的眼角——刚才拥抱时,她好像偷偷掉了眼泪,眼尾还泛着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