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片花瓣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像蝴蝶扇动翅膀,慢悠悠落在青石板上,和其他花瓣叠在一起,衬着石板的青灰色,像撒了几颗碎紫宝石,好看得让人舍不得挪开眼。
姜艺率站起身,小心地推开一点门缝,往院外的岔路口望了望——那里的路灯还亮着,暖黄色的光不是直射,是晕开的,像一块柔软的蜂蜜,把周围的黑暗都染得温柔了些。路灯照在人行道的砖上,砖缝里的草叶被照亮,泛着点绿光。
可刚才站在路灯下的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只剩下空荡荡的人行道——刚才崔英道站着的地方,地面还有他踩过的浅印(秋夜的地面有点潮,脚印没那么快散),几片银杏叶在那里打转,好像在找他的影子。
她心里忽然有点空落落的,像心口被秋夜的风卷走了什么,空得发轻,连呼吸都带着点没着没落的软。
刚才反驳小狐狸时攥着拳头的手,现在慢慢松了,指尖有点发麻,连那点“我没有装”的底气,都跟着弱了几分。
“宿主,别瞅啦,人早走没影儿啦!”小狐狸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透着一股“我都懂”的感觉,那语气里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小无奈,“而且吧,你这会儿就算撒丫子追出去,也只能瞧见他车子的屁股——他车开得跟飞一样,说不定都快到家咯。还是赶紧琢磨琢磨明天去学校咋挑拨离间吧,可别耽误了任务进度哟。”
姜艺率轻轻关上门,后背重新抵在门板上,指尖还能摸到门板上细微的木纹。
她知道小狐狸说得对,这次的任务关系到整个世界线的稳定,不能被这些突如其来的情绪绊住脚。
可刚才崔英道站在岔路口的样子,却总在眼前晃——他左手拎着空的热可可杯,白色的陶瓷杯壁上还凝着水珠,滴在他手背上,他下意识地用指腹擦了一下;
右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路边的银杏树干,和树干的影子叠在一起。
他眼底的笑意像揉了碎光,连说话的语气都软得像秋夜的云,跟她道别时,还特意叮嘱“晚上风大,别站在门口太久”,尾音轻轻落在风里,飘进她耳朵时,还带着点热可可的甜气。
这些画面跟上个任务世界里的贺涵渐渐重叠——贺涵也总喜欢这样温柔地叮嘱她,也会把她喜欢的东西记在心里。
可贺涵的掌心更暖,没有薄茧,说话的语气更沉稳,像冬日的暖阳;
而崔英道的温柔带点少年气,像秋夜的风,凉里裹着暖,连揉头发的力度都轻些,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软。
她清楚地知道,贺涵是上个世界的人,崔英道是这个世界的“朋友”,她不能把两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更不能因为这点相似,就乱了自己的阵脚。
她蹲下身,捡起刚才落在青石板上的一片三角梅花瓣——花瓣很软,像揉过的真丝,边缘还带着点夜露的湿意,沾在指尖凉丝丝的,轻轻一捏,露水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圈浅痕。
她把花瓣放在鼻尖轻嗅,能闻到淡淡的甜香,甜里带点草木的清冽,像崔英道刚才说话时的味道。
指尖轻轻摩挲着花瓣的纹路,心里的矛盾又冒了出来:她确实是为了任务,才刻意找机会提起税务的事——在烤肉店时就想提,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怕太刻意,直到送他到院子门口,才鼓起勇气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