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静得只剩空调出风口漏出的细微气流声,姜艺率指尖圈着深灰色保温杯的杯身,掌心贴着微凉的金属,感受着内里热饮传来的隐约暖意。
她眉峰微微一蹙又轻挑,眼尾似被风拂过般自然上扬,瞳仁里盛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探究,落在副驾的人身上时,又添了点不易察觉的戏谑。
嘴角勾起的那抹似笑非笑最是勾人,弧度浅淡却带着韧劲,像浸了一层薄糖霜的奶糕,甜意不冲,却慢悠悠地挠得人心尖发颤。她侧过身,声音轻缓得像落在棉花上:“你觉得呢?”
崔英道的肩线几不可察地绷紧,连握着膝头的手都悄悄攥了攥,指尖下意识地在牛仔裤缝上来回蹭着,布料摩擦的轻响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他不敢迎上她的目光,眼神像受惊的雀鸟般慌忙避开,落在挡风玻璃外飞速掠过的街景上——霓虹招牌、行道树影都成了模糊的背景,他一个也没看清,语气里满是坦诚的无措:“不知道。我就是……看着你太累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星曜的社长,公司里的事够忙了,学校的人之前故意找你麻烦,我怕你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要是我说,那些找事的人,我不会放过呢?”姜艺率故意拖慢了语调,尾音绕着舌尖打了个转,掺了点狡黠的笑意,像偷藏了秘密的小孩。
她偏头时,恰好瞥见崔英道的耳尖悄悄漫上一层绯红,从耳廓一直蔓延到耳根,像被夕阳染透的云。
白天和股东谈判时攒下的烦躁与疲惫,竟被这抹笨拙的红瞬间冲散了大半,她又追问了一句:“你要站在他们那边?”
“不会!”崔英道的反驳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比平时急了不少,音量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半分,像是怕晚一秒,她就会误会自己的心意。
可话音刚落,他又立刻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赶紧放软声音,尾音里还带着点没藏好的慌乱,像怕刚才的急声惊着她:“我会帮你的。”他终于鼓起勇气抬眼望她,漆黑的眼眸亮得像落了漫天星子,没有半分敷衍,郑重得像是在神父面前许下一生不变的承诺。
姜艺率望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认真,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似的轻轻一软,没有像往常那样客气地拒绝,也没有直白地接受,只是弯了弯眼角,眼底漾开浅淡的笑意。
她低头抿了口杯里的热美式,温度刚刚好,不烫口也不凉,醇厚的焦香混着淡淡的奶味在舌尖炸开,顺着喉咙一路滑下去,暖意从胃里慢慢漫到四肢百骸。
窗外的阳光透过防窥玻璃,碎金般洒进车厢,落在姜艺率的发梢上,跳跃着细碎的光;
落在她握着保温杯的指节上时,又把那截皮肤衬得愈发细腻。
另一侧,阳光也漫过崔英道的肩膀,在他黑色的外套上投下浅淡的光斑,随着车身的晃动轻轻移动。
车厢里,热美式的焦香与崔英道身上淡淡的雪松味缠缠绕绕,织成一张温软的网,裹着平稳行驶的轿车,缓缓驶入静谧的清潭洞别墅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