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原本就紧绷的会议室里,贺氏的人脸色更难看了。
老周张了张嘴,想替贺涵辩解,却被贺涵一个眼神制止了。
贺涵的手指停止了敲击,他身体微微后靠,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前,目光依旧落在陈薇薇安身上,只是那审视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不解,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陌生。
“你就这么想让贺氏难堪?”贺涵的声音又沉了些,眼底的锐利里掺进了几分受伤,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软了半分,却依旧带着质问的锐利:“我们之间,一定要走到对簿公堂的地步?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薇薇安抬眸,眼底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波澜,没有情绪,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她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嗒、嗒”的轻响,每一声都透着疏离:“贺总,别用‘我们’。”
她刻意加重这两个字,尾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从你知道我算计唐晶股票套牢,不仅没问我缘由,反而立刻掏一个亿帮她填窟窿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没了。现在这里只有我,和你——贺氏的贺总,陈氏的陈董。”
“那念安和念希呢?”贺涵的声音陡然拔高,原本维持的冷静瞬间崩塌,目光里满是急切,连眼底的慌乱都没来得及掩饰,“他们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你不能这么自私,凭什么剥夺我见孩子的权利?念安前几天还叫我‘爸爸’,你忘了吗?”
听到“爸爸”两个字,陈薇薇安忽然低低地笑了,笑声清浅却刺耳,像碎冰撞在玻璃上,让贺氏的法务总监下意识停了手里的笔,连空气都跟着静了半拍。
她往前倾了倾身子,手肘撑在桌上,目光锐利得像出鞘的刀,直直刺向贺涵:“贺总,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陈念安,陈念希,从出生到现在,姓的都是陈。”她一字一顿,清晰得不容辩驳,“你知道他们的存在不过一个月,真正陪在他们身边的时间,加起来不到十天。孩子现在还小,记性能有多久?再过两个月,他们只会记得每天给他们讲睡前故事的爷爷奶奶,记得周末带他们去游乐园的我,很快就会忘了你这个‘偶尔出现的贺叔叔’。”
她顿了顿,指尖划过桌上的文件,语气里的嘲讽更浓:“你贺总,和我的孩子,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就算他们以后问起爸爸,我也能给他们找个新爸爸——毕竟你也只是提供了一颗精子,连孩子第一次发烧、第一次学走路都没在场,算什么父亲?”最后那句冷笑,像针一样扎进贺涵心里。
会议室里彻底陷入死寂,连空调的送风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贺涵的脸色瞬间惨白,比桌上的白纸还要寡淡,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似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看着薇薇安眼底的决绝,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漠——前几天在床上,她还窝在他怀里答应求婚,说等合作稳定就带孩子拍全家福,可现在,那些温柔仿佛都是假的,只剩下一片冰封的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