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公馆,乱了。
这栋盘踞在半山,平日里连佣人走路都得踮着脚尖的森严府邸,此刻像个被捅了的马蜂窝。
“找到了吗?纯黑的土狗!再问你一遍,爪子底下有没有白毛?有一根都不行!”
“乡下的井?哪口井?三天前的水?你他妈怎么知道是三天前的!给我看着那口井,派人二十四小时看着!”
“鸡!我要的是能打鸣的公鸡!叫了三年的!你弄个母鸡回来下蛋吗?”
赵四海的咆哮声在偌大的客厅里回荡,他双眼布满血丝,像一头困兽,把手底下那些平日里在江城各区呼风唤雨的头目们,骂得狗血淋头。
这些人一个个西装革履,手腕上戴着几十万的名表,此刻却像小学生一样站成一排,低着头,大气不敢喘,手里的电话都快被捏碎了。
整个江城的地下世界,都因为这几个古怪的要求而天翻地覆。
豹哥站在一旁,看着判若两人的赵四海,脸上的刀疤都跟着肌肉在抽搐。他想不通,那个叫林凡的年轻人,到底给四海灌了什么迷魂汤?
治病救人,他见过。开膛破肚,他也见过。
可要井水、要狗血、还要公鸡的,这他妈是治病还是跳大神?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赵四海的最后一个命令——把所有姓赵的嫡系,全都叫回来。
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出去。
“二叔,四海让您立刻回公馆,有急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醉醺醺的声音:“急事?天大的事也等我打完这圈麻将!他老子快死了,他还有心情搞家庭聚会?”
“四海说,您要是不回,他就亲自去麻将馆‘请’您。”
“他敢!”
“他还说,会把麻将桌一起抬回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后,传来一阵椅子被推开的刺耳声音。“……我马上回!”
另一个电话。
“三叔,四海让您从温柔乡里出来,立刻回家。”
“滚!老子正办正事呢!”
“四海说,您要是不回,他就让对方的丈夫来跟您谈。”
“……”
半个小时后,赵家的客厅里,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赵四海的二叔赵德、三叔赵财,还有几个堂兄弟,全都黑着脸坐在沙发上。这些人,要么是掌控着赵家某些灰色产业的实权人物,要么是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赵四海,你搞什么名堂?”二叔赵德是个胖子,脖子上的金链子比手指还粗,“大哥都快不行了,你把我们叫回来,就是为了陪你等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毛头小子?”
“就是啊,四海,”三叔赵财一脸纵欲过度的苍白,“我听豹子说了,什么狗血公鸡的,这靠谱吗?别是被人给骗了!”
赵四海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那眼神,没有了往日的deference,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绝。
“从现在起,这里,林医生说了算。”
“他的话,就是爸的命。”
“谁有意见,现在就可以滚出这个家门,我赵四海说到做到。”
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了。
赵德和赵财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他们印象里的那个侄子,虽然嚣张,但在他们这些长辈面前,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的。
今天的赵四海,像一头亮出獠牙的狼。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找到了!找到了!”一个手下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纯黑的土狗!从乡下收来的,一根杂毛都没有!”
紧接着,另一个手下也抱着一个大木桶跑进来,气喘吁吁:“井水!三天前的!我们把那家人的井给买下来了!”
最后,一个大公鸡被一个保镖死死地摁在怀里,那公鸡脖子伸得老长,冠子血红,眼神犀利,一看就是个好斗的家伙。
一时间,客厅里鸡飞狗跳,一股混合着泥土、狗骚和鸡屎的味道弥漫开来。
赵德和赵财的脸都绿了,他们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赵四海却像是看到了救星,亲自上前检查。他掰开狗嘴看了看,又凑到水桶边闻了闻,最后盯着那只大公鸡,满意地点了点头。
“都齐了。去请林医生。”
豹哥领命,快步上了二楼。
主卧的门被轻轻推开。
房间里,林凡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在灯光下仔细端详。那些银针在他指尖,仿佛有了生命。
窗外的喧嚣,楼下的混乱,似乎都与他无关。
“林医生,东西……都备齐了。”豹哥的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许多。
林凡“嗯”了一声,站起身。
他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天色。夜幕已经彻底降临,一轮残月挂在天边,散发着清冷的光。
“把赵天龙连人带床,抬到院子中央。”
“柏木桶也搬过去,把井水倒进去。”
“然后,把那条狗和公鸡,也带到院子里。”
豹哥一愣,把龙爷抬到院子里?这大晚上的,风又冷……
但他没敢问,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