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妮笑了笑,抬手替他理了理衣领:“好。去吧,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偏关城外的校场上已是人声鼎沸。
霜气凝结在士兵的铠甲上,泛着冷森森的光,马蹄踩过结了薄冰的地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两支队伍在此分道,侯君集率领五万大军往西南方向的高昌而去,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而杨清妮则带着吴浩然和两万偏关军,朝着西北漠北进发——那是一片充满未知与凶险的草原。
“将士们!”杨清妮勒住马缰,声音透过传令兵的号角传遍全场。
“漠北的草原上,颉利的马蹄踏碎了多少牧民的帐篷。“
”他们的孩子哭着要爹娘,女人背着干粮逃难,而咱们身后,是偏关的城墙,是家乡的田垄。“
”今日出征,要么带着捷报回来,要么埋在漠北的土里,护着这片疆土!”
“护我疆土!”两万将士齐声呐喊,声音震得头顶的云层都散了几分。
吴浩然骑在一匹乌骓马上,这是祖母特意为他挑选的战马,脚力好,性子烈,正合他的脾性。
他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又握紧了腰间的弯刀,刀鞘上刻着的云纹在晨光里流转,那是父亲当年亲手刻的。
队伍出发时,朝阳刚好从地平线上升起,金色的光洒在“吴”字大旗上,猎猎作响。
吴浩然回头望了一眼偏关的方向,城楼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他知道,祖母的目光正追随着他们,那目光里的期盼与牵挂,是他此行最坚实的铠甲。
漠北的路比想象中更难走。
起初还有零星的牧民帐篷,后来连芨芨草都变得稀疏,放眼望去,全是无边无际的草原。
风一吹,草浪翻滚,像绿色的海洋,却在深处藏着致命的陷阱,看似平坦的草地,底下可能是深不见底的沼泽,稍不留意就会人马不见。
白天的太阳毒得厉害,晒得士兵们皮肤脱皮,嘴唇干裂,水壶里的水喝一口都带着铁锈味。
夜里的寒风却能钻进骨头缝里,连最厚实的毡毯都挡不住。
士兵们大多是关中人,没见过这样的景象,才走了五天,就有十几个新兵病倒了。
还有两个士兵因为贪凉喝了沼泽水,上吐下泻,差点丢了性命。
杨清妮下令每天寅时出发,午时休整,避开最热的时候。
她让军医带着药草,每天给士兵们熬煮预防风寒和痢疾的汤药。
又让炊事兵把干粮泡软了再给大家吃,遇到水草丰美的地方,就停下来让战马补充体力。
甚至亲自教士兵们辨认可食用的野草和干净的水源。
“祖母,您歇会儿吧。”吴浩然看着杨清妮连日来眼底的血丝,心疼地说,“这些琐事交给我和副将就行了。”
杨清妮却摆了摆手,指着远处正在啃草的战马。
“这些马是咱们的腿,这些士兵是咱们的脊梁,哪一样都不能马虎。“
”颉利在漠北经营了十几年,咱们是客,他是主,拼的就是耐力。”她顿了顿,看向吴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