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沉闷的巨响从湖底滚了上来,义军的“破浪号”船板剧烈震颤,蹲在船头补网的老卒一个趔趄,怀里的鱼篓“哗啦”一下掉进水里。
他刚要骂娘,只见水面浮起密密麻麻的白泡,泡里裹着细碎的血丝,像一把朱砂撒进了绿绸子。
“都抓紧了!”林啸一脚踩在船舷上,腰间的环首刀撞在甲胄上叮当响。
他目光扫过联军船队、二十艘京城水师的楼船在前方开路,船舷两侧架着碗口粗的火铳,黑黝黝的枪口对准起伏的水面。
义军的八十艘快船紧随其后,每艘船的桅杆上都绑桐油火把,在暗红天色里连成串跳动的火蛇。
杨清妮站在新帝的“永宁号”旗舰上,指尖飞快划过秘典泛黄的书页,声音带着难掩的急促。
“陛下,锁脉阵本是用九州龙气镇着的,当年先皇为了防万一,还把开国大将的魂灵封进阵眼当门神。”
“现在阵眼破了,龙气泄得跟决堤似的,那东西才能往外钻!”
新帝攥着船舷的手青筋暴起,龙袍下摆被湖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刚登基三个月,龙椅还没坐热,就遇上这天塌大事。
不过看着远处岸边奔逃的百姓、有的推着独轮车载妻儿,有的背着老母亲,哭喊声顺着风飘过来。
他喉头动了动,突然拔高声音:“传朕旨意!水师火炮准备,义军弓箭手搭箭!只要那怪物敢露头,就往死里打!”
“陛下快看!”了望塔上的水师校尉突然嘶吼起来。
所有人齐刷刷抬头,只见前方水面像被巨手掀开似的,猛地鼓起丈高的水包。
一道黑影在水下快速移动,所过之处,湖水竟泛起诡异的紫黑色,岸边的芦苇丛“唰”地一下全蔫了,叶子卷成焦黑的筒状。
杨清妮脸色煞白,手指点在秘典某一页:“是‘玄水蚌妖’!寻妖录里记过类似的东西。
大如高阜,能吐珠光,当年在高邮湖闹了十多年!没想到竟是被封在太湖底了!”
话音刚落,“永宁号”突然剧烈倾斜,船底传来“嘎吱嘎吱”的碎裂声。
几个侍卫扑过来护住新帝,林啸踩着快船的船头飞身跃起,刀光一闪劈向水面。
“当”的一声脆响,像是砍在了铜铁上,溅起的水花落在甲板上,竟“滋滋”腐蚀出小坑。
“是蚌壳!”杨清妮急喊,“它在撞船!这东西壳比城墙还硬,火铳都未必打得穿!”
林啸刚要下令让快船散开,就见水下黑影猛地停顿,紧接着湖面中央涌起冲天水柱,足有数百丈高,水花里裹着泥沙和碎木片,“噼里啪啦”砸在船上。
更吓人的是,水柱顶端突然亮起一团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岸边十里外的树木都被照得清清楚楚,就像突然升起个小太阳。
“快闭眼!”杨清妮捂住眼睛大喊,“那珠光有毒!沾着皮肤就烂!”
混乱中,不知谁喊了句“龙!有龙!”,众人眯着眼看去,只见白光周围盘旋着五条青黑色的“长蛇”,身子粗得像水桶,头上还顶着分叉的角,正对着水柱里的白光猛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