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明……”净尘僧一字一顿,如同古老的咒文,清晰地、缓慢地念出这个名字,仿佛要将这三个字镌刻在时空之中。
他那双锐利如鹰隼、此刻燃烧着狂热与悲怆的眼睛,紧紧锁定在裴昭明那已然失去所有血色、写满了震惊与茫然的脸上。
整个钟楼顶部,时间仿佛凝固了,除了那青铜共鸣器依旧在不稳定地轰鸣,发出如同垂死巨兽般的呜咽,再无其他声响,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足以颠覆所有人认知的身份揭露,震得灵魂出窍,呆立当场。
“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裴昭明像是被这致命的指控烫到一般,猛地向后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厉声反驳,声音却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法控制的颤抖与虚弱,“我……我乃是河东裴氏子弟,家世清白,族谱可查!我自幼在裴家长大,受裴家教养恩情,怎会是……怎么会是那前朝公主之子?!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乱我心神!”
他试图用从小到大被灌输的家族身份和坚定的语气来筑起一道防线,否定这荒谬绝伦的指控,但那剧烈得几乎要撞碎胸骨的心跳,脑海中不断闪回的、关于童年时养父母某些欲言又止的神情和模糊记忆的碎片,以及那枚玉佩、那些符号带来的始终无法探明的身世疑云,此刻都化作了汹涌的洪水,疯狂地冲击着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认知堤坝。
净尘僧看着他徒劳的挣扎,眼神中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怜悯和一种“事实胜于雄辩”的平静。
他缓缓抬起那枯瘦如柴、却异常稳定的手,精准地指向自己颈后衣领上方、脊柱顶端的那一小片区域,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异常清晰地宣告:
“公主殿下……及其嫡系血脉……颈后……天生便有一枚……深红色的……形似展翅飞鸢……尾羽如花卉绽放的……独特胎记!此乃……前朝皇室……开国太祖一脉……独有的……‘凤鸢之相’!是……烙印在血脉深处的……传承铁证!绝非……寻常胎记可比!”
鸢尾花胎记!凤鸢之相!皇室嫡脉的铁证!
裴昭明浑身剧震,仿佛真的有五雷轰顶,将他所有的理智和防御都炸得粉碎!
他几乎是出于一种深入骨髓的本能、一种被无形力量牵引的宿命感,猛地抬手,手指带着剧烈的颤抖,摸索着探向自己颈后、那被衣领遮盖、他自己从未刻意观察、也几乎不曾在意过的皮肤区域!
那个位置,确实从他记事起,就有一块异于常人的、颜色偏深、轮廓……轮廓似乎确实有些奇特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