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僧遗书中那句“永守陵前”和“公主埋骨之地就在这云麓山中”,如同两道惊雷,接连在众人心头炸响,瞬间驱散了所有关于他潜逃远遁的猜测。
他并非要离开,而是要前往一个近在咫尺,却因思维盲区而始终被他们忽略的最终归宿——前朝公主的陵墓!
这老僧竟欲以陵墓为终点,完成他守墓与殉主的最终执念!
“后山!他一定是去了后山公主陵!”
裴昭雪瞬间明悟,语气急促而笃定,她猛地站起身,带倒了身后的圈椅也浑然不觉,“他自知罪行彻底暴露,铁证如山,不愿身受官府的审讯刑戮,更不愿那冰冷的镣铐和肮脏的牢狱玷污他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公主安息之地!所以选择在陵前自我了断,以求一个‘干净’的结局!快!我们必须阻止他!不仅要阻止他自尽,更要从他口中撬出‘玄羽’的下落!”
她的话语如同连珠箭,透出分秒必争的急迫。
“可后山范围如此之大,林深苔滑,夜色已沉,陵墓具体在何处?”
裴昭明急切地问道,目光焦虑地扫向窗外被浓重夜色笼罩的连绵群山,仿佛要穿透那无边的黑暗。
裴昭雪脑中飞速运转,所有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被迅速串联:“净尘二十多年隐于此寺,甘为贱役,选择护国寺绝非偶然!公主陵墓必定就在寺属的后山范围内,而且是他能时常‘守护’、便于祭扫,却又足够隐蔽,不为人知的地方!他日常打坐的那片区域,地势较高,既能遥望钟楼把握时机,又僻静无人,极少有僧众香客涉足,极有可能就在那附近!而且那新发现的山洞,幽深隐秘,或许就是通往陵墓的路径之一,或者至少是重要的关联地点!”
她立刻下达一连串清晰的指令,声音斩钉截铁:“所有人,立刻点齐火把、绳索及攀援工具,随我赶往后山净尘日常打坐的巨石区域!以巨石和山洞为中心,向外辐射,进行地毯式搜索!重点注意寻找任何人工修葺的痕迹、异常的地形起伏、新近的踩踏路径、或者祭祀残留的香烛纸灰!动作要快!务必赶在他完成那最后一步之前!”
她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仿佛已能感受到从那幽暗山林中传来的、不容喘息的时间压力。
一声令下,办案房内众人如同被按下机关的傀儡,瞬间行动起来,桌椅碰撞声、急促的脚步声、兵器与甲胄的摩擦声交织成一片。
裴昭雪、裴昭明、白砚舟、苏九皆亲自前往,带领着大批精悍差役,高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如同一条蜿蜒的火龙,迅速而沉默地奔赴被黑暗吞噬的后山。
夜幕已然彻底降临,山林被浓得化不开的墨色笼罩,火把的光芒只能顽强地刺破身前几步的黑暗,四周树影幢幢,随风摇曳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山风呼啸着穿过林隙,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更添几分阴森诡谲与令人心悸的紧迫。
众人首先抵达那块熟悉的、在夜色中更显突兀的巨石旁,山洞入口依旧隐蔽在垂落的藤蔓之后,像一只巨兽沉默的口。
裴昭雪立刻分派一队人手,持械再次进入山洞仔细探查,不放过任何可能的岔路、暗格或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