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背着昏睡的慕月,在黑暗、污秽的检修通道中艰难爬行。每动一下,浑身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之前的战斗、硬抗围攻、以及最后空间冲击波的扫荡,让他本就未痊愈的伤势雪上加霜。
通道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污水的恶臭,混合着慕月身上那丝极淡的、冰冷的异香,形成一种诡异的气味。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女子微弱的呼吸和心跳,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却又顽强地持续着。
【宿主状态:重伤(内腑震伤,经脉多处撕裂,灵力严重透支)。建议立刻静养调息。】
【目标“慕月”状态:濒危(生命体征暂时稳定,道基修复度5%,极度虚弱)。需持续输入真维系生机,并尽快寻找安全地点进行深度治疗。】
系统的提示冰冷而现实。叶辰咬紧牙关,催动所剩无几的灵力,一边维持着敛息术,一边小心翼翼地继续输入一丝微弱的真元到慕月体内,护住她最后的心脉。
身后的厮杀声和爆炸声逐渐减弱,但并未停歇。黑风寨与黑煞帮的大战仍在继续,这为他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他沿着原路返回,速度远比来时慢。每一次移动都牵动着伤口,冷汗浸透了衣衫。终于,他看到了前方排污口的微光。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外面是那个巨大的蓄污池,空无一人。雷豹等人早已离去,赶回正面战场。只有池水依旧翻滚,散发着恶臭。
他不敢怠慢,背着慕月,艰难地爬出排污口,沿着陡峭的崖壁,向上攀爬。每上升一丈,都耗费着他巨大的气力。伤势和沉重的负担让他几次险些脱手滑落。
足足耗费了半个时辰,他才终于攀上崖顶,重新回到了那片密林之中。
他不敢停留,甚至不敢回望黑风寨的方向,强提残存灵力,向着陨星山脉深处,向着天衍宗遗迹的方向,踉跄着奔去。
这一路,远比来时更加艰难。
伤势不断加重,灵力几近枯竭,还要分神维持慕月的生机。他全靠一股顽强的意志力在支撑。途中数次遇到低阶妖兽,他都凭借残存的气力与战斗本能,险之又险地将其击退或避开,身上又添了几道新伤。
一天一夜后,当他终于看到那片熟悉的、苍凉的上古宗门废墟时,几乎虚脱倒地。
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背着慕月,沿着记忆中的路径,艰难地绕过残垣断壁,最终来到了那处通往地下石窟的隐蔽裂缝前。
【警告:前方检测到微弱能量波动,为宿主之前布设的预警禁制。】
是自己人…终于到了…
叶辰心神一松,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带着慕月一起,向前扑倒下去。
就在他即将摔倒在地的瞬间,裂缝内光影一闪,一道微弱的防护光幕浮现,柔和地托住了他们两人——正是他之前修复的平台所激活的基础防护阵。
叶辰咳出一口淤血,意识模糊地看了一眼身后依旧昏睡的慕月,确认她无碍后,再也抵不住沉重的疲惫与伤势,彻底昏死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叶辰才从深沉的昏睡中缓缓苏醒。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那处修复好的三号平台上,身下铺着干燥的软草。身上的伤口已被简单处理过,虽然依旧剧痛,但不再流血。体内枯竭的灵力也恢复了一丝。
他猛地坐起身,牵动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他立刻看向身旁。
慕月就躺在他不远处,依旧昏迷,但脸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一点点,呼吸也平稳了些。她身上盖着一件干净的衣物,显然是叶辰自己的备用衣衫。
是系统?不对,系统没有实体…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平台连接的石窟通道内传来。
叶辰瞬间警惕起来,强提所剩无几的灵力,目光锐利地望向通道入口。
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是一名老者,衣衫褴褛,面容枯槁,身上带着浓郁的死寂之气,修为只有可怜的炼气三层,而且气息极其不稳,仿佛随时都会跌落境界,寿元无多。他的眼神浑浊,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与…一丝恭敬?
老者见叶辰醒来,连忙停下脚步,躬身行礼,声音沙哑道:“尊驾…您醒了。”
叶辰眉头微皱,神识扫过,确认老者并无威胁,才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老者苦笑一声,恭敬答道:“老朽…无名无姓,原是这枯寂之地的守尸人,看守着这片被遗忘的废墟,苟延残喘罢了。前日感应到此处有阵法波动复苏,心中惊疑,前来查探,发现尊驾与这位姑娘昏迷于此。见尊驾伤势沉重,便斗胆为尊驾简单处理了伤口,并…并输入了些微灵力,试图稳住这位姑娘的伤势。冒犯之处,还请尊驾恕罪。”
守尸人?输入灵力?
叶辰一愣,立刻检查自身和慕月。果然,自己体内那丝恢复的灵力,并非自行恢复,而是带有一丝微弱的、与老者同源的气息。慕月体内,也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外来的死寂灵力,虽然效果甚微,但确实起到了一点稳固作用。
这老者,竟在帮他?
“你为何要帮我?”叶辰并未放松警惕。修仙界人心叵测,无缘无故的善意往往隐藏着陷阱。
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叹道:“不瞒尊驾,老朽寿元将尽,本已心如死灰,在此等待化道之日。但…尊驾竟能引动此地沉寂万年的阵法,让这死地重现一丝微光…老朽…老朽仿佛看到了一丝…不可能的念想。出手相助,或许…只是不甘心就此彻底湮灭吧。”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绝望与一丝微弱的、近乎不可能的期盼。
叶辰凝视着他,至尊筑基后的强大灵觉仔细感知着老者的情绪波动,并未察觉到恶意与欺骗,只有一片死寂的哀莫与一点点星火般的希冀。
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此地,名为天衍宗。我,将是此地新的主人。”
老者闻言,身体猛地一颤,浑浊的双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死死盯着叶辰,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天衍宗…这个名字,对于他这种看守废墟不知多少年月的老人来说,蕴含的意义太过沉重。
良久,他缓缓跪伏在地,声音哽咽:“天衍…天衍…竟真的…还有重见天日之时吗…老朽…老朽拜见宗主!”
叶辰并未阻止他,接受了他的跪拜。此刻,他需要一切可以凝聚的力量。
“起来吧。如今宗门初立,百废待兴。你既愿留下,便是我天衍宗一员。”叶辰沉声道,“你可知宗门内,还有何处相对安全,可供疗伤?”
老者激动地站起身,连忙道:“回宗主,后山有一处‘静修石窟’,是昔日宗门弟子闭关之所,虽有破损,但结构尚算完整,且较为隐蔽,灵气…虽稀薄死寂,但也比此处安稳些。”
“带路。”
叶辰强撑着起身,小心翼翼地再次背起慕月。在老者的引领下,他们深入石窟深处,来到了一处相对干燥、僻静的石室。老者恭敬地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叶辰将慕月轻轻放下。此刻,他终于有了喘息之机。
他立刻盘膝坐下,取出所有疗伤丹药,吞服下去,全力运功疗伤。同时,他一只手始终抵在慕月后背,持续输入微弱的真元,维系着她的生机。
数个时辰后,叶辰的伤势暂时稳定下来,灵力也恢复了一两成。虽然距离痊愈还差得远,但至少有了行动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