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小酒馆里，浑浊的空气中漂浮着机油蒸汽和劣质能量饮料挥发后的甜腻气味。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夹杂着几句用王恪听不懂的语言进行的粗鲁叫骂。秦星抛出的问题直指核心，他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好奇，身体微微前倾，等待着答案。
王恪背靠坚硬的金属椅背，破损的深色作战服上还带着战斗后的污迹。他沉默着，紫色的眼眸在昏暗灯光下如同两潭深水，倒映着秦星探究的目光。他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金属杯壁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响。
“那不是‘伤心’，”王恪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听不出情绪，“是‘否定’。”
秦星眉梢一挑，没有打断，示意他继续。
“一种……针对‘虚妄’与‘错谬’存在本身的力量。”王恪的措辞极其谨慎，仿佛每个字都经过权衡，“源自我的故乡，一个……法则结构与主流宇宙有些差异的地方。”他没有提及“无限格洛菲斯宇宙”这个名称，只是点明力量的特性和来源的特殊性。这是他的底线。
秦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继续深究力量的源头，反而顺着王恪的话锋说道：“否定虚妄？难怪你对上‘掘墓人’那些乱七八糟的缝合怪和‘守墓人’的铁棺材板那么有效。他们鼓捣的那些‘遗产’玩意儿，很多基础法则都透着一种……强行拼凑的‘谬误’感。”他咂咂嘴，仿佛在品味什么，“你这能力，简直是他们的天然克星。不错，真不错。”
他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更实际的问题上：“所以，你找费德里科·沃尔那个老疯子，是想‘否定’掉他的‘终焉吞噬者’计划？”
“是阻止。”王恪纠正道，语气斩钉截铁。沙鲁克帝国、扭曲的生物改造、以及那个旨在吞噬星脉的恐怖计划，必须被阻止。这不仅是任务，更触及了他对秩序与生命的基本认知。
秦星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沃尔博士是‘掘墓人’核心层里最顶尖、也最危险的几个‘遗产架构师’之一。他痴迷于创造所谓的‘完美生命形态’，认为现有的宇宙法则和生命形式都是低效且需要被‘优化’的。‘终焉吞噬者’是他近些年最疯狂的计划，据说得到了沙鲁克帝国不惜血本的支持。”
他压低声音：“根据我们‘星旅者’零星收集到的情报，沃尔的行踪成谜，但他有几个已知的、极其隐秘的‘苗圃’——也就是高级试验场。你端掉的那个‘化生池’只是外围的前哨站。真正核心的苗圃，至少还有两处。”
秦星伸出手指，蘸了点杯子里残留的液体，在油腻的桌面上画了两个简单的符号。一个像是扭曲的螺旋星云，另一个则像是一颗被锁链缠绕的破碎行星。
“第一个，代号‘螺旋回廊’，位于‘碎星回廊’深处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引力陷阱地带，据说那里是沃尔测试造物空间适应性和进行高维折叠实验的地方。第二个，代号‘哀恸星核’，位置更诡异，据说藏在一颗濒死的、内部结构已被‘遗产’技术彻底改造的中子星残骸内部，那里是进行极端环境压力和能量耐受性测试的场所。”
他抹去痕迹，表情严肃：“这两个地方，守备力量绝非‘化生池’可比。不仅有‘掘墓人’的重兵和更先进的‘遗产守卫’，很可能还有沃尔亲手调制的、融合了高纯度‘遗产’碎片的恐怖生物兵器。而且，‘守墓人’的眼睛肯定也盯着这些地方。你一旦靠近，就是捅了马蜂窝。”
王恪默默记下这些信息，紫眸中寒光闪烁。无论多么危险，他都必须去。
“你为什么帮我？”王恪再次问出这个问题，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秦星，“不仅仅是因为好奇，或者看‘守墓人’不顺眼吧？”
秦星与他对视，脸上的玩世不恭渐渐褪去，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混合着厌恶与一种……近乎使命感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