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的缝隙之间，空间被无声地撕裂。
素心的身影从中迈出，落脚处是一片绝对的虚无，唯有正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微弱生物荧光的精密培养皿。培养皿内，一个孤零零的人类大脑静静地漂浮在营养液中，无数的细微管线连接其上，如同某种怪诞的艺术品。
“赞达尔先生，”素心开口，声音在这片奇异的空间中显得有些空灵，“先前在乌鲁克，你便一直在我脑中低语，告诫我‘时机未至’。我听从了，选择了暂时退却。”
她的目光落在那颗大脑上，带着一丝探究与冷冽：“如今，终局临近，你又将我唤至此地…究竟意欲何为？莫非是…后悔了？想要临阵退缩，停止这场交易？”
培养皿下方，一块光屏悄然亮起，一行行文字伴随着毫无波动的合成音响起：
【请放心，素心小姐。半途而废，非是天才的作风。此举，只是想再次确认您的决心。】
【毕竟，若此战胜利，您便将踏上一条真正的…不归路。再无回转之余地。】
素心闻言，嗤笑一声，带着几分不屑：“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你既然早已将那绝望的未来展示于我，我又何来后悔的余地？”
光屏上的文字继续浮现：
【正因未来绝望，希望渺茫。您既无拯救世界的宏大理想，亦无改变现状的惊世之才。您本可作为一个懵懂无知的凡人，幸福地诞生，平淡地生活，安然地逝去。完全无需…主动背负起这份沉重到足以压垮任何存在的‘未来’。】
“那我的星星呢？！”素心的声音陡然拔高，打断了合成音，眼中燃烧起执拗的火焰，“难道他就活该去背负那一切吗？！他就活该在那个注定的未来里独自战斗直至毁灭吗？！”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更何况，你不是早已许诺过我吗？在新世界——那个由我亲手书写的新世界里——我的星星，他会和‘素心’在一起，获得幸福和平静。”
光屏上的文字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随后再次显现：
【我必须再次提醒您。若计划顺利，您将成为新世界的‘作者’，执掌那个世界的命运之笔。如果您愿意，您当然可以设定林秋先生获得一切——力量、荣誉、甚至与一位名为‘素心’的女性结婚，度过幸福的一生。】
【但，那个‘素心’，绝不会是您。她只能是您笔下创作出的一个角色，一段数据，一个符合您心意的完美幻影。而您本人…将高踞于作者之位，永远与之隔阂。这一点，您真的明白吗？】
“那还不够吗？”素心的回答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释然，“我记得，这段对话，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已经有过一次了。我的答案，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