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李豫眉头骤然拧起,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下巴,“我知道这个人。行事诡秘如鬼魅,亦正亦邪难捉摸。但他三年前就已曝尸荒野,就算他留有后门,这条线索岂不是早已断了?”这是第二个“微反套路”——常规路径已然封死,唯有剑走偏锋,或能觅得一线生机。
“他死了,但他的遗物、他信任的人呢?”沈心烛指尖在平板电脑上飞快滑动,调出一个带着三重加密的文件夹。屏幕亮起,一张泛黄的旧照片显现:昏黄路灯下,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穿着黑色长风衣,礼帽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背景是家灰墙斑驳的老钟表店。“这是我们追查‘九头蛇’公司时,从一份销毁档案的残页里找到的。据说,老城区那家‘时光倒流’钟表店,是‘夜枭’生前唯一的休憩之地,店主是他生前唯一肯交心的朋友——人称‘老钟表匠’的孤僻老头。”
“你的意思是,去找这个老钟表匠?”李豫眼神陡然凝重,语气里满是忧虑,“这太冒险了!‘夜枭’已死三年,老钟表匠是否还在世?就算活着,他会买我们的账?我们拿什么取信于他?万一……这根本就是个陷阱!”
“风险本就如影随形,李豫。”沈心烛打断他,声音冷静如冰,“继续在这感应矩阵里死磕,我们成功率不足一成。去找老钟表匠,或许只有零点一成的希望,但至少,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打破常规桎梏,直刺‘冥河’命门的机会!”
李豫沉默了。实验室惨白的灯光映着他紧绷的侧脸,他看着沈心烛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又转头望向感应矩阵——幽蓝光芒依旧冰冷闪烁,像一头蛰伏的巨兽。他清楚,沈心烛所言非虚。他们已将自身潜能压榨到极限,可面对不断迭代进化的“冥河-III”,以及那些深不见底的隐藏陷阱,纯粹的硬闯不过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好。”良久,李豫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决断,“我们分头行动。你去老城区找老钟表匠,带上这个。”他从战术背心里掏出一枚边缘泛着哑光的银灰金属徽章,上面一只展翅夜枭栩栩如生,利爪仿佛要破徽章而出,“这是我当年从一个跟‘夜枭’有过命交情的老情报贩子手里,用三箱压缩饼干换的,据说这是‘夜枭’早年行走江湖的信物,或许能起点作用。记住,万事安全第一,千万别勉强。苗头不对,立刻撤!”
“那你呢?”沈心烛接过徽章,入手冰凉,夜枭羽翼上的纹路细密如真,指尖轻抚,能感受到金属的厚重质感。
“我去‘鬼市’。”李豫眼底骤然闪过一丝冷冽的狠厉,“我们需要能硬撼‘冥河’的家伙,尤其是高频干扰和电磁屏蔽设备。老鬼那里的‘蜂鸟’虽精妙,却还不够看。我需要更强的杀器,哪怕……要付出远超金钱的代价!”
“鬼市”——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血腥气。那是个只在午夜时分,于城市边缘废墟地带现身的地下黑市。鱼龙混杂,是法外之地,军火、毒品、情报、人口……无所不有。在那里,你可能一夜暴富淘到稀世奇珍,也可能下一秒就横尸街头。去那种地方买“特殊装备”,往往要付出血与命的代价。这是第三个“微反套路”——主角并非总能得到组织的无限支援,很多时候,他们必须游走在灰色地带,用自己的方式搏取生机。
沈心烛看着他,眸色深沉,缓缓点了点头:“小心。”她没有问他要去买什么,也没有问他准备付出什么代价。有些话,无需多言,彼此都懂。
两人迅速在基地进行休整。李豫换上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工装,脸上抹了层浅褐色易容膏,瞬间从精干特工变成了个略带落魄的城市流民。沈心烛则换上一条素雅的米白色复古连衣裙,长发松松挽成发髻,鼻梁上架了副细框平光镜,脂粉未施却自带一股书卷气,活脱脱一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与先前那个凌厉果决的女战士判若两人。
基地的秘密出口隐在废弃地铁站的阴影里,夜风卷着尘土呼啸而过。
“四十二小时后,这里见。”李豫最后叮嘱道,目光锐利如鹰。
“四十二小时后,汇合。”沈心烛重复一句,转身,身影迅速融入浓稠如墨的夜色里,只留下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