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这个称呼代表着一种对他的亲密。
他也开始尝试着在她面前稍微卸下一点伪装。
比如,当有佣人不小心与他对视时,他不会立刻用冰冷的眼神将人吓退,而是会下意识地别开脸,身体微微紧绷。
然后再寻求安慰般握住她的手。
夏音禾则会反握住他,用指尖轻轻挠挠他的掌心,或者低声跟他说句无关紧要的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几次之后,陆知衍发现,当她在身边时,那种被视线注视的窒息感,似乎减轻了那么一点点。
......
这天。
陆知衍斜倚在丝绒沙发里,看着夏音禾盘腿坐在地毯上,被两只雪白的布偶猫围着打转。
她纤细的手指轻抚过猫咪蓬松的毛发,唇角弯起的弧度让他心尖发软。
果然送猫是对的,他得意地想。
这毛茸茸的小东西,他听说女孩子一般都会喜欢的。
有猫牵绊着,她应该不会想离开自己了吧。
走神间他听见夏音禾叫他,抬眼看过去,就看到她那亮得惊人的眼睛。
“哎呀,你们这么可爱,得有个名字才行。”
夏音禾突然抬起头,期待地望向他问道:“老公,你说叫什么好?”
听见她又愿意喊自己“老公”,陆知衍艰难地压下自己内心的激动,实际上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她终于又喊自己老公了!
果然嘛,他们就该是夫妻。
是世界上最般配的一对。
不过,陆知衍正要开口,却见她已经自顾自地抱起那只特别黏人的公布偶猫,捏着它粉嫩的肉垫,笑盈盈地说:“你这么爱撒娇,就叫‘芝芝’好了。”
接着又把另一只文静些的母布偶猫搂进怀里:“你总是安安静静的,就叫‘吟吟’吧。”
正在一旁擦拭古董座钟的老佣人李妈手一抖,那块价值不菲的瑞士机芯差点从指间滑落。
芝芝?吟吟?
这、这分明是取了少爷名字里的“知”,和少夫人名字里的“音”啊!
李妈倒抽一口凉气,慌忙扶稳手中的钟摆,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她在陆家待了三十余年,亲眼看着陆知衍从小少爷成长为陆氏制药说一不二的掌权人。
这位爷三岁能背《本草纲目》,十岁破解困扰业界十年的分子式,要不是他那病,唉……
她记得很早之前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董事,在股东会上直呼了一声“知衍”,第二天就被踢出了董事会。
这样尊贵的人,名字岂是能随便叫的?更何况是给一只猫用?
李妈战战兢兢地偷瞄陆知衍,已经预见到下一秒就会血溅当场。
当然,溅的是猫血。
谁知陆知衍只是微微挑眉,俯身拎起那只被命名为“芝芝”的猫。
小猫在他手里乖顺地蜷成一团,软软地“喵”了一声。
“怎么想起取这样的名字?”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挠着猫下巴。
夏音禾把两只猫并排放在一起,歪着头笑得狡黠:“这样多好呀。芝芝和吟吟,就像我们永远在一起。以后我叫它们,就像在叫我们自己。”
永远在一起。
陆知衍眼底最后那点不悦瞬间融化了。
就为这句话,别说给猫取他名字里的字,就是要他把陆氏大厦改名叫“音音楼”,他都会认真考虑可行性。
“随你。”
他淡淡应了一声,顺手把“芝芝”放回地毯上,“不过它该去梳毛了。”
哼,就算是共用他的名字,也不能一直赖在她怀里。
李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手里的绒布差点掉在地上。
她突然想起上个月少爷因为有人碰了他的专属茶杯,直接让人把整套茶具都砸了。
可现在……
“李妈,”陆知衍突然开口,惊得老佣人一个激灵,“去给芝芝订个纯金的猫牌,刻上它的名字。”
“是,是!”李妈连忙躬身,逃也似的退下了。
走到门口时,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少夫人正抱着“吟吟”轻声细语,而少爷虽然板着脸,目光却始终温柔地追随着她。
得,以后在这庄园里,少夫人就是把少爷的名字绣在猫衣服上,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得夸一句“绣工真好”。
也就是说,他们只需要讨好少夫人就够了!
......
晚上,陆知衍抱着夏音禾,犹豫了很久,才低声开口:“音音……你……你想不想联系一下你以前的家人或者朋友?”
问出这句话,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
他害怕,怕她一旦联系外界,就会像断线的风筝,再也抓不回来。
夏音禾在他怀里动了动,抬起头,在黑暗中看着他模糊的轮廓,语气平静:“暂时不想。”
陆知衍的心猛地一跳:“为什么?”
“不知道跟他们说什么。”
夏音禾的声音带着点慵懒的睡意,在这个世界,她是被收养的,与养父母感情也不深。
收养她以后,养父母就有了自己的孩子,对她的关心也少了许多。
她就算是几年不和他们联系,他们也未必会想起来关心自己。
夏音禾理解他们,毕竟自己只是收养的。
他收紧手臂,把脸埋在她颈窝,闷闷地说:“那就……以后再说。”
察觉到她的不开心,陆知衍觉得还是不说这个比较好。
“嗯。”
夏音禾应了一声,顿了顿,忽然说:“陆知衍,明天我想吃市中心那家老字号的桂花糕。”
陆知衍身体一僵,市中心,那是离开庄园的范围。
夏音禾仿佛没察觉他的紧张,自顾自地说:“要刚出炉的,热的,听说那家店排队很长……”
陆知衍沉默了几秒,然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声音低沉:“好,我让人去买。”
“不要别人买,”夏音禾打断他,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你陪我去买。我们一起去。”
陆知衍的呼吸彻底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