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满银从瓦罐窑出来,径直往家走,裤脚窑间的湿泥,肩头也是在瓦窑内蹭的灰白。
还没进院,就听见灶房里传来炒菜的锅铲声,混着淡淡的柴火烟味飘过来。
他加快脚步推开旧窑门,只见兰花正站在灶台前忙活。她穿着件蓝布褂子,衣襟被明显隆起的腹部撑得紧绷,后腰垫着一块旧棉花垫——那是满银前几天特意让秀兰嫂子帮着缝的,说能护着腰。
兰花左手扶着灶台沿稳住身子,右手握着铁铲慢慢翻炒着锅里的洋芋丝,动作比往常慢了许多,翻炒几下就就得停下,微微喘口气,另一只手下意识地住肚子下方,轻轻揉着。
她的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鬓边的头发被汗粘住,却不敢抬手猛擦,只是用袖口轻轻沾了沾——怕一动就牵扯到腰腹。
“兰花!你咋又自己先做饭了?”王满银赶紧大步跨进灶房,伸手就把铁铲从她手里接过来,“不是让你歇着,等我回来一起做吗?”
兰花转过身,想往炕边挪,脚步迈得又小又缓,像怕惊动了肚子里的娃。她扶着炕沿慢慢坐下,腰后的棉花垫刚好抵在腰椎上,脸上露出点释然的笑:“没事,就炒个洋芋丝,蒸了馍,不费啥力。”
说话间,她微微侧了侧身,因为久坐会压得胯骨发沉,得时不时换个姿势。
王满银一边快速翻炒着洋芋丝,一边扭头盯着她:“还说不费力?你看你额头上的汗。”他伸手想帮她擦,又怕手上沾着柴火灰,转而拿起炕边的毛巾,蹲在她身边慢慢擦着,“是不是又腰酸背痛了?等吃完饭我给你揉揉。”
兰花点点头,抬手轻轻抚摸着肚子,腹部突然轻轻鼓了一下,她眼睛一亮,拉过满银的手按上去:“你摸摸,娃刚踢我了,这几天动得可欢实。”
她的动作轻柔极了,指尖顺着腹部的轮廓慢慢滑动,说话时声音放得很柔,生怕惊扰了胎儿。满银的手刚贴上,就感觉到一阵轻微的胎动,他立刻放轻了力道,眼神变得格外软:“轻点动,别累着你妈。”
“刚才蒸馍的时候,娃也动了一下,我就赶紧停下歇了会儿。”兰花说着,想站起身去灶房端馍,刚抬了抬身子,就被满银按住了。
“坐着别动!等我再炒个鸡蛋就吃饭”王满银将兰花扶侧卧在被褥上,并在她双腿间也垫了个枕头。
兰花很听话的向左侧卧着。她絮叨着今天下午,村里几个婆姨来窑里陪她唠嗑,讲着怀孕的注意事项。
“后坝头,刘二婶子说,她七个月时,还下地呢,我也没那么娇气,就是有些尿频,腿有些肿……。”
随着鸡蛋液下锅,油香味弥漫整个窑洞,王满银一边炒一边说“这怀孕七个多月,属于孕晚期了,可得小心再小心,别听那帮娘们胡咧咧,反正一个原则,安全第一。专注休养”
兰花抚着隆起的腹部,看着男人炒菜。不尤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