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诗和远方(1 / 2)

少安哥实在。他是懂我的润叶轻声说,再说我也欣赏不来那些酸溜溜的,让人肉麻的诗歌。

杜丽丽嗤之以鼻,实在固然好,可生活不能光是实在啊!杜丽丽站起身,在屋里踱步,

就像这黄原城,有实在的老桥,也得有诗意的新桥;有热闹的集市,也得有安静的文化馆。人的心也一样,不能光装着柴米油盐。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黄原文艺》最新期刊,翻到一页:你读读这首《春风夜》,多美啊!可武惠良看了说看不懂。我跟他解释诗的意象,他说不如直接写春天来了,庄稼该播种了

润叶接过刊物,看着那些跳跃的诗行。确实很美,但离她的生活很远。她想起少安信上说,晚上补习回来,总要在省农科院的试验田边站一会儿,看月光下的麦苗。这算不算诗意呢?她不知道。

有时候我想,杜丽丽靠在窗边,望着远处的古塔,人这一辈子,到底该选择安稳的生活,还是追随内心的呼唤?武惠良能给我安稳,可那些诗友能懂我的心。就像高朗在这首诗里写的:灵魂需要另一个灵魂的照应,否则会在暗夜里迷失方向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像是在自言自语。阳光透过窗户,把她浅蓝色的身影投在水磨石地板上。楼下传来老人们下棋的争执声,一阵风从河那边吹来,带着泥沙的气息。

润叶默默地看着好友。杜丽丽眼中有种她熟悉又陌生的光——那是属于诗歌、属于远方的光。

在双水村,在师专,她见过很多踏实过日子的人,却很少见到这样为精神共鸣苦恼的人。

或许,润叶轻声说,生活本就是既有老桥的踏实,又有新桥的希望吧。但人不能既要又要吧!

杜丽丽转过身,笑了:你呀,总是这么中庸。不过也好,我羡慕你这样明确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她走到桌前,拿起一个苹果塞给润叶,带回去吃。等少安回来,记得让他带你去河边走走。老桥那边的落日很美,虽然比不上诗歌里的意境,但也算咱们黄原的一景了。

远处传来地区革委会的广播声,播报着春耕进度的好消息。杜丽丽侧耳听了听,又恢复了平日的活泼: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新出的墙报。有一首高朗的新诗,我争取来的,写得真叫个好……

润叶跟着她走出办公室,红砖走廊里回荡着她们的脚步声。在楼梯拐角处,她回头看了眼窗外——老桥静静地横在黄原河上,桥上行人不急不缓地走着,就像这平凡的世界里无数平凡的日子,踏实,悠长。

五月的罐子村,日头刚升起,田间地点就带着股燥劲儿。虽说早晚还是凉快的,但风中没有湿意,总之开始热了。

黄土坡上的春草刚冒绿就被晒得发蔫,现在天却旱着,快一个月没见场透雨,田地里裂开细细的纹路,风一吹,浮土卷着草屑打在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