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进旧窑。炕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盆烩土豆萝卜,一碟咸菜,还有一盆黄澄澄的二合面馍馍。
王满银从墙边的橱柜里摸出一个小布袋,从里面拿出一瓶酒,笑着朝赵全程扬了扬:“赵叔,瞅瞅这是啥?靖边的芦河酒!八毛一瓶呢,还得要票!”
赵全程一看那酒瓶子,眼睛都直了,笑得满脸褶子都挤在了一起,一把接过来,爱不释手地摩挲着:
“哎呀呀!真是好酒!唱不完的信天游,喝不够的芦河酒!满银你小子,真有你的!这酒劲儿足,香!”
兰花给大家盛上糊糊,看着赵老汉高兴的样子,也抿嘴笑了。昏暗的油灯下,旧窑洞里弥漫着饭菜的热气和酒香,暂时驱散了生活的艰辛。
王满银给赵老汉斟上满满一盅酒:“叔,今天辛苦您打瞧了,这掏烟道的章程,还得仰仗您呢!”
“没说的!怎么掏叔心里有数!”赵老汉端起酒盅,美美地咂了一口,眯起了眼,“啧……好酒!我是这么安排的,这段时间清理瓦窑,我们下午就不去了,还得喊两人……。?”
“我小舅子可以过来,我婆姨也是把好手”王满银接话道。他又转头对刘正民说“下午,观察猪的事儿……。”
“让少安来帮忙,我一人能行,要不我也来帮你掏,那喂猪的记录,其实一上午也够了……。”刘正民看着王满银。
“别,可不敢让你耽搁,你得经心些,记录详细些总是好的。”王满银阻止了他的自告奋勇。
赵全程点头,“那就好,明天下午开始,放心,我心里有道道,保证给你家掏个利利索索、喷喷响的好烟道!”
。
赵老汉咂巴着嘴里的酒气,哼着信天游的小调,晃晃悠悠地消失在坡坎下头。
刘正民又摊开纸笔准备记录今天的观察报告。
兰花利索地收拾了碗筷锅灶,拿抹布把炕桌擦得干干净净。
王满银从窑后头推出那辆崭新的永久自行车,锃亮的车圈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着微光。他递给兰花一个用旧布包好的小包袱。
兰花一接手,掂了掂,眉头就蹙了起来。“白面?”
她声音低低的,“拿回他家……糟蹋了。”
这段日子,家里每人每餐能落半个渗玉米面的黑面馍,这还是托刘正民口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