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城郊结合部的一间低矮瓦房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
王更新坐在条凳上,就着灯火,一下一下地磨着一把剔骨尖刀。砂沙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屋里显得格外瘆人。
他是胡老四从垃圾堆边捡回来的,给他饭吃,教他打架,带他混世面。
在他心里,胡老四就是他的天,他的爹。
如今这天塌了,被韩卫民那个笑面虎给彻底整垮了,人也被抓了进去,听说要吃“花生米”。这仇,不共戴天!
他知道韩卫民势大,是区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手眼通天。
硬碰硬,十个王更新也不够他捏的。
但他王更新烂命一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摸到了一个韩卫民的软肋——一个在师范学院读大一的女学生,叫刘雪阳。
听说韩卫民对她宝贝得很,经常偷偷摸摸去学校看她。
王更新啐了一口唾沫,眼中凶光毕露。
他也要让韩卫民尝尝,心尖尖上的肉被剜掉的滋味!
……
师范学院女生宿舍楼下,刘雪阳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列宁装,两根麻花辫垂在胸前,怀里抱着几本书,正和同学道别,准备回宿舍。
她模样清秀,眼神干净得像山泉水,在这所师范院校里也算得上是拔尖的姑娘。
“刘雪阳同学!”
一个戴着旧军帽,穿着工装裤的年轻男人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急切。
刘雪阳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这个陌生人。
“同志,你是?”
男人喘着气,说道。
“我是通信员,姓王。韩卫民同志你认识吧?他突发急病,昏迷前一直念叨你的名字,组织上派我赶紧来接你过去!”
“啊?!”
刘雪阳一听,脸瞬间吓白了,手里的书差点掉在地上。
“卫民哥……他怎么了?严重吗?”
她心思单纯,又对韩卫民充满感激,一听这消息,顿时慌了神,根本就没想到前因后果。
王更新一脸沉痛。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医生正在抢救!车子就在校门外等着,快跟我走吧!”
“好,好,我马上跟你去!”
刘雪阳不疑有他,心急如焚,也顾不上跟舍管阿姨打招呼,跟着王更新就匆匆往校门外跑。
校门外僻静的拐角处,停着一辆破旧的、带篷的三轮货车(俗称“蹦蹦车”)。
这在那年月,是常见的运输工具。
王更新拉开车厢后面的帘子。
“快,上车!”
刘雪阳担忧韩卫民的病情,想也没想就爬了上去。
她刚进去,王更新也迅速钻入,帘子“唰”地落下。
车内昏暗,堆着些杂物。
“卫民哥在哪……”
刘雪阳话还没问完,一只粗糙的大手就从后面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另一条铁箍般的手臂勒住了她的腰。
“唔……唔唔!”
刘雪阳惊恐地瞪大眼睛,奋力挣扎,书本散落在车厢里。
王更新在她耳边低声吼道,热气喷在她脖颈上。
“别嚷!再嚷弄死你!”
他动作麻利,用早就准备好的粗麻绳捆住了刘雪阳的双手,又扯出一块破布,狠狠塞进她的嘴里。
然后用一个装粮食的麻袋,套住了她的上半身。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显然是老手。
刘雪阳彻底绝望了,只能在麻袋里发出模糊的呜咽,眼泪瞬间浸湿了粗糙的麻布。
三轮车发动机“突突”地响了起来,颠簸着驶离了学校区域。
……
车子不知开了多久,终于在一片荒凉的地方停下。
周围是废弃的农田和几间快要倒塌的土坯民房,那是几年前闹饥荒时举家逃荒的人留下的。
王更新把刘雪阳像扛麻袋一样扛在肩上,走进其中一间最破败的屋子。
屋里蛛网密布,只有一张破桌子和一条歪歪扭扭的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