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秀芹也没抛夫弃子,一直在想办法赚钱养家。
元朗不由得多看了秀芹两眼,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那这肺病是怎么回事?”
元朗往灶台下,添了根柴,继续询问着。
“我们已经闻习惯了,你刚来镇上,应该闻到了。”
“徐大牙明面上是干煤矿的,可矿里还有个小型的化工厂。”
“那些气体夹杂着煤灰,又因为镇子地势较低,三面环山。”
“晚上偷摸排放,久而久之就这样了。”
“镇子八个村,有不少村民这几年都陆续肺部感染发炎了。”
“咳,咳咳,有条件的去城里买了房,搬出去住了。”
“剩下一些老人跟孩子没办法,只能适者生存,比命硬了…”
阿强苦笑一声,很是无奈的出声道,元朗看的出来,他眼神里的沧桑。
已经被社会毒打到认命了…
元朗没有去问,为什么不告官这类废话。
从昨天上任路上看到的上访人员就明白。
这个镇子,从官,商,兵,法几个环节,已经吭哧一气了,压根告不出去的。
至于那些搬出去住的人,更不可能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基因,已经刻在了我们骨子里。
现在元朗也明白,之前跟马县长来这里视察没有闻到这股气味。
肯定是镇上提前收到消息,做了预防工作。
比如停工几天,在大量地面洒水,是可以让气体跟随水蒸气,大量挥发上空。
这是很多地方企业,躲避环保的小手段。
现实往往比ppt上的数据,更扎人心啊。
“这是五千块钱,我身上只有这么多现金。”
“你们先留着用吧,情况我都了解了。”
“但我还是想说一句,我只是个初来乍到的副镇长。”
“这些事,我,我管不了…”
元朗叹息一声,从口袋把昨天从曹清瑶那里,得来的卖身钱,给掏了出来。
但最后那句我管不了,确实让元朗感觉有点脸红。
他只想抱着铁饭碗过来混吃等死,并没想过要有所作为。
而且如今处境,他也自身难保,也作为不了。
“使不得,领导,这可使不得,我们虽然穷。”
“但不吃嗟来之食,还是懂的。”
“咳,咳咳,这钱,你收回去…”
阿强身为男人,哪怕残疾落魄了,最后一丝尊严,还在强撑着他。
可旁边的秀芹却无动于衷,看向钱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渴望。
因为这个残破不堪的家,目前是她在养着,她知道这五千块嗟来之食,可以让她轻松很多。
但自己男人不要,她就是再渴望,也没把手伸过去。
“领导,如果你真的想帮我们,就把那个字签了吧。”
“我给你磕头了,吴镇长说只要你签个字。”
“就可以让我老公在政府多领一千块工资。”
“还能让我妈加二百块工资,我们的债,也能再宽限两个月。”
忽然,秀芹又跪了下来,不停的朝元朗砰砰的磕头。
可她们不知道的是,那个字一签,元朗的命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