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病人家属吧？病人是急性中毒引发的多器官衰竭，已经不可逆了……我们尽力了。”
钱桓猛地闭上眼，头缓缓低下，指节在轮椅扶手上攥得发白。
痛心之外，一股浓重的悔意涌上心头。
不是后悔对吴小九的偏爱，而是悔恨自己没早遏制住钱松的野心，悔恨没教好钱美霖。
她被渣男蒙骗，替人养了十几年假儿子，还对亲儿子吴小九视若无睹，如今又走到这一步……
他这一生，在子女教育上，实在太失败了。
“真的没救了吗？”吴诗瑶眼眶通红，声音发颤地抓住医生的胳膊，
“那是我妈妈，求求你们再想想办法……”
医生叹了口气：“这药药性太烈，剂量又超标。
就算求生意志强，最多也只能撑几天，过程会很痛苦——器官衰竭会让身体机能急剧下降，最后可能连基本尊严都保不住。
很多家属……一般都会选择让病人少受点罪。”
吴诗瑶再也忍不住，哭着冲进抢救室。
钱松见状，心头一紧——药是他给的，钱美霖要是临死前吐露真相，他就彻底完了！
他猛地发力想冲出去，却被夏天侧身拦住。
他扬掌拍向夏天，对方轻巧避开，掌风落在身后的墙上，轰出个浅坑。
还没等他回神，白泽已一脚踹在他膝盖弯，剧痛让他“咚”地单膝跪地，动弹不得。
抢救室里，钱美霖躺在病床上，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见吴诗瑶进来，消瘦又毫无血色的手微微抬起：“诗瑶……妈还有你……”
“妈妈，您怎么能做这种糊涂事？居然想害外公……”吴诗瑶握住她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掉。
钱美霖浑身一颤，急忙辩解：“不是我……是大哥蛊惑我……我本来不敢的……”
她到现在还在推卸责任，就像之前一直把冷落吴小九的错推给吴启铭和吴小宇。
这时，吴小九推着钱桓的轮椅走进来。
“女儿，你真是糊涂啊……”钱桓的声音里满是无力。
“爸……救我……你不能不管我……”
钱美霖挣扎着想去抓他的衣角，却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
钱桓闭上眼睛，一滴浑浊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我救不了你了。”
吴诗瑶趴在床边，哭得撕心裂肺，她知道，妈妈真的没救了。
“不……我错了……我后悔了……”钱美霖的声音气若游丝，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真切的悔意。
钱桓看着她，脸上也滑下泪来：“美霖，对不起。
是爸爸没管好你，没教你怎么当一个孝顺的女儿、明事理的妻子、疼儿子的母亲……不然，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钱美霖的所有希冀。
她万念俱灰，身体却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怨怼：
“爸……都怪你偏心……一直不让我回家……”
钱桓沉默了。
事到如今，父女俩或许都有错，但再争对错，已经没有意义了。
吴小九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同情，只像在看一场早已写好结局的戏。
走廊里，钱松还在挣扎怒骂，却被夏天和白泽死死按住，他的嘶吼声与抢救室里压抑的哭声交织在一起，成了钱家这场闹剧最讽刺的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