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笑话”……“不识大体”……
每一个词都像一记耳光,扇在赵志强的脸上。他所谓的身份,就是必须在岳父召见时随叫随到,就是在家族面前维持虚假的和谐,就是哪怕母亲命悬一线,也要优先考虑王家的“脸面”!
巨大的愤懑和屈辱感在胸腔里翻腾,几乎要冲口而出。他想对着电话吼叫,想质问他们王家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但……他不能。
那句“销售部经理”像一道紧箍咒,死死地套在他的头上。他现在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母亲的后续治疗需要钱,源源不断的钱。如果他此刻得罪了王福贵,以他对这位岳父的了解,自己很可能明天就会被以“影响工作”为由停职,甚至扫地出门。
到那时,他就真的彻底走投无路了。连最后一点微薄的、指望工资慢慢偿还债务和支付医疗费的希望都会破灭。
现实像一把冰冷的钳子,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所有愤怒的呐喊都只能无声地咽回肚子里。
电话那头,王福贵没有听到立刻的回应,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最后通牒的意味:“听到了没有?周末准时出现。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赵志强闭上眼睛,牙齿死死咬住口腔内壁,直到尝到一丝淡淡的铁锈味。他握着电话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泛白,微微颤抖。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干涩嘶哑的字:“……听到了。爸,我会准时到的。”
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
“嗯。”王福贵似乎满意了,不再多言,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只剩下忙音,嘟嘟嘟地响着,像是对他无声的嘲讽。
赵志强缓缓放下手机,手臂沉重得仿佛抬不起来。他靠在墙上,仰起头,看着医院走廊天花板上苍白冰冷的灯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
一边是IcU里生死未卜、急需巨额医疗费的亲生母亲;另一边是岳父冰冷强硬、不容拒绝的家族聚会命令。
而他,被夹在中间,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为了那份能续命的工作,他只能选择向冰冷的现实低头,去参加那场注定充满羞辱的聚会。
内心的愤懑和无奈如同汹涌的暗流,疯狂冲撞,却找不到任何出口。他感觉自己也像被推进了另一个无形的IcU,被名为“王家”的仪器和管线捆绑着,无法自主呼吸。
窗外,天色依旧阴沉,如同他此刻的心情,看不到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