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景明一番交谈下来,墨云琛心头的疑云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浓重。
但此刻他不得不先赶回镇南王府更换面具,然后赶回东宫。
先前在浴殿与李疏年那一番纠缠,脸上那张特制的人皮面具早已浸水变形,边缘处起了细微的褶皱,若是被有心人仔细观察,必定会露出破绽。
还有就是,李疏年对“离渊”的态度让他有些不解。
她中药后竟然选择一个侍卫作为解药,丝毫不害怕他泄露自己的身份,这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他必须立即找天圆问个明白。
踏进镇南王府后院,就听见聒噪的声音,代替他参加了摄政王一整晚宴会的天圆,此刻正围着墨芷喋喋不休。
“这面具戴着实在难受,才半日就让我脸上发痒,险些在宴席上露了馅。下次可得做得细致些才是。”
“你逞了半天威风还没逞够?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墨芷毫不客气地回敬,将手中的药瓶重重放在桌上,转身就要离开,却与正要进门的墨云琛撞个正着。
“主子!”
墨芷惊喜地唤道,随即意识到不对劲,这个时辰,主子本该在东宫当值才是。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担忧地问道:“可是面具出了什么问题?”
墨云琛抬手示意无妨:“我没事,天圆呢?”
得知不是面具的问题,墨芷这才松了口气,朝内室努了努嘴。
“在后面呢,非缠着我要把面具做得更精致些。”
她心里暗忖:这般重要的场合能有几次?若不是摄政王设宴推脱不得,以主子如今的身份和处境,天圆哪有这么多逞威风的机会。
墨云琛闻言便要往里走,忽又想起什么,叫住正要离开的墨芷:“等等。”
他迟疑片刻,刚要开口,就见天圆和土明闻声从内室走出,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低声道。
“......我有话问你,先别走。”
见墨芷往药房方向去,墨云琛深知她一旦开始研究药材,不尽兴是不会出来的,生怕待会儿找不到人。
墨芷平日只负责制作人皮面具和成药,从不参与具体行动,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觉地跟了进来。
屋内,方才还在耍威风的天圆一见墨云琛,立刻缩着脖子想溜,却被一把拎了回来。
墨云琛眯起眼睛,危险地盯着天圆:“关于离渊,你们是不是还瞒了我什么?”
他能潜入李疏年身边,还要从三个月前震动朝野的江南胭脂案说起。
江南最富庶的锦城刺史段江,身边有位名叫胭脂的美妾。这女子在段江身边潜伏多年,暗中收集他的把柄与机密,更借其权势大肆敛财,织就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
后来段江之子玷污了一位良家妇女,又接连杀害其家人,唯有在外做工的父亲侥幸逃生,这位父亲知道此事后悲愤交加,竟带着妻儿的首级一路来到都城,击登闻鼓鸣冤,震动整个朝野。
此案不仅暴露出段江,更牵连出他的美妾胭脂。
令人心惊的是,像胭脂这样被精心培养出来送入官员后宅的女子远不止一个。她们手握众多朝臣的秘密,据说还留有一份至关重要的名单流传在外。
明面上,皇上将此案交由太子查办,但暗地里,各方势力却都派出了自己的人马前往江南一探究竟。
彼时朝局尚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李栩靠着先帝旧部的支持虽大权在握,却还守着最后的底线,而皇上不知为何,对这位摄政王总是一再退让,再加上镇守南境,手握重兵的墨天成,三方势力形成了一种脆弱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