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便是利刃割破皮肉的闷响,以及重物倒地的声音。
一切重归寂静,只有风穿过空荡长街的呜咽。
离渊收剑回鞘,正准备上前处理尸体,完成t“扔去乱葬岗”的命令。
“等等。”
车厢里,李疏年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和不容置疑的命令,“让后面跟着的其他侍卫处理尸体。你,进来。”
“是。”
离渊脚步顿住,转身,依言走向马车。
李疏年隔着晃动的车帘缝隙,最后冷漠地瞥了一眼地上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揉了揉依旧有些胀痛的额角,松开了手,车帘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因此,她并没有看到,在她放下车帘的那一刻,原本一直低眉顺目,显得有些呆愣耿直的年轻侍卫离渊,眼底一闪而过与他平日气质截然不同的锐利锋芒。
马车再次缓缓启动,驶离了空旷寂寥的中央大街,朝着东宫的方向行去。
车轮辘辘,车厢内恢复了之前的温暖,甚至更加燥热。
李疏年有些烦躁地扯了扯紧束的领口,一股股热浪自小腹不断涌上,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口干舌燥,肌肤也泛起不正常的薄红。
她不用细想都知道自己这是中药了。
之前在摄政王府,因为那个预示未来的噩梦太过逼真,极致的惊恐暂时压住了体内悄然滋生的情潮。
而刚刚,被若芷身上那刻意准备能够诱发药性的冷香一激,压制下去的欲望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开始更加凶猛地蠢蠢欲动,冲击着她的理智。
卫国的皇子公主从小便有太医专门调理身体,对一些常见的药物也会进行抗性适应训练,以求在遭遇暗算时能多一分抵抗之力。
若芷作为她身边最亲近的侍女之一,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
所以她下的药,定然非同寻常,准备了后手,也就是说——她今晚必须睡个男人。
离渊掀开帘子,带着一身未散的寒气走了进来。
他刚执行完杀戮命令,身上却奇异地没有沾染多少血腥气,只是那双总是显得有些空洞的眼睛,在接触到车厢内温暖而暧昧的空气时,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李疏年此刻已被药力折磨得视线有些模糊,看到他那高大挺拔、带着冰凉气息的身影,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一把紧紧握住了他结实的手腕,用力将人猛地拉倒,压在了铺着厚厚皮毛的软塌之上。
“殿下?”
离渊似乎完全没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发出一声短促的疑问,但身体并未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只是顺从地倒在榻上。
那双漆黑的眼眸带着惯有的茫然,紧盯着上方脸颊绯红,呼吸急促的李疏年,仿佛完全不明白她这般举动的意味。
这也正是李疏年在意识被情潮淹没前,选择离渊的最主要原因——他有智力缺陷。
离渊生在穷苦人家,小时候因为一场高烧未能得到及时医治,便被狠心的父母抛弃,虽然侥幸活命,却导致了智力永久性的损伤。
后来被皇家暗卫处捡到并训练多年,他混沌的世界里仿佛只明白两件最简单直接的事。
无条件听主子的话,以及……高效地杀人。
在他的认知里,根本没有男女之别,更不懂风月之事,心思纯粹得像一张白纸。
正因如此,父皇才会将他送到需要绝对保密身份的李疏年身边,做一个最可靠的影子。
虽然在这种事情上,利用他的懵懂无知,近乎“欺负”他,让李疏年内心掠过一丝微弱的不忍和负罪感,但眼下情势危急,她绝不能暴露身份,找一个完全不懂、不会思考、且绝对服从的离渊,已是她权衡之下,最优、也是唯一的选择。
滚烫的脸颊贴上他微凉的脖颈肌肤,那舒适的触感让她如同沙漠旅人遇见甘泉,忍不住舒服地长松一口气,发出一声细微的喟叹。
被她压在身下的人身体瞬间僵硬如铁,那双总是显得空洞的黑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人察觉的暗影里,剧烈地翻涌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