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涅尔在宴会上那番掷地有声、近乎宣战的宣言,如同在拉海顿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宴会尚未完全散去,各种版本的议论和猜测就已经在贵族沙龙、商人会所乃至市井酒馆中流传开来。
索罗斯家族觊觎白兰地工艺,甚至使用绑架胁迫的下作手段,这消息对于某些手眼通天的势力而言,并非绝密。
因此,哈涅尔那番“人若犯我,承受怒火”的宣言,几乎被所有人解读为对索罗斯家族的正面宣战。
一时间,拉海顿的权贵和商人们都对这位年轻的卡伦贝尔领主刮目相看。
他不再是那个仅凭古老血脉和一点运气站稳脚跟的流放者,而是一个拥有铁腕、敢于直面地头蛇甚至其背后白城势力的狠角色。
这份胆魄和行动力,让许多人开始重新评估卡伦贝尔的分量。
索罗斯家族府邸,气氛压抑。
回到家的卡斯伯特,暂时从宴会的惊恐中恢复了过来,取而代之的是被当众打脸的羞愤和暴戾。
他像一头困兽般在奢华的书房里来回踱步,猛地将桌上一个名贵的花瓶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哈涅尔!这个该死的混蛋!野种!他竟敢!竟敢如此羞辱我们索罗斯家族!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我要让他跪在我面前求饶!”
他面目狰狞地咆哮着,完全忘记了不久前自己吓得几乎瘫软的窘态。
老马库斯脸色同样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这次行动失败,不仅损失了人手,更让家族在拉海顿颜面扫地,成了上层社会的笑柄。
他心中同样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将卡伦贝尔夷为平地。
然而,他的目光却投向了坐在一旁,始终保持着异样平静的迪尔索。
这位议长之子的冷静,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他部分冲动。
迪尔索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直到卡斯伯特的咆哮暂歇,才缓缓放下茶杯,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够了,卡斯伯特。无能狂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看向老马库斯,传达着来自白城最高层的意志:“我父亲刚刚派人传来消息。暂停一切针对哈涅尔以及白兰地的直接行动和计划。”
“什么?暂停?!”卡斯伯特难以置信地叫道,“姐夫!那混蛋他……”
“闭嘴!”
老马库斯厉声喝止了儿子,他比卡斯伯特更懂政治。
他看向迪尔索,眼中带着询问。
迪尔索继续说道:“父亲的意思很明确。当前的第一要务,是确保多拉姆与莉安娅的订婚仪式顺利举行,不能有任何差池。只要将这桩联姻敲定,将阿德拉希尔牢牢绑在我们的战车上,那么……”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到时候,卡伦贝尔和白兰地,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一个区区边境领主,捏死他,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何必在此时节外生枝,横生变故?”
老马库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心中的不甘。
印拉希尔议长的判断是老成持重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