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举起相机,对着绣片近距离拍摄,镜头里,每一个针脚都清晰可见,红色的丝线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这些细节太动人了,”他感慨道,“我们一定要通过这次秀,让更多人看到苗绣的美,看到这些老手艺的价值。”
苏瑶拿起一块蓝色的蝴蝶绣片,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阿婆,您绣这些的时候,是不是要花很多心思?”
“是啊,”石阿婆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几分落寞,“绣一块这样的绣片,最少要七八天,要是复杂一点的,比如百鸟朝凤,得要几个月。现在寨子里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学这个了,觉得又苦又累,赚不到钱。我怕再过几年,这些手艺就没人会了。”
顾星晚握住阿婆的手,她的手粗糙得像老树皮,指关节因为常年绣花而有些变形,却异常温暖。“阿婆,您别担心,”她的声音坚定,“我们这次办这个服装秀,就是想让更多人了解苗绣,喜欢苗绣。等秀结束了,我们会和您一起,在寨子里办培训班,让愿意学的年轻人都能学到这门手艺。而且,我们已经和几家品牌谈好了合作,以后会把苗绣元素融入到更多的服装设计里,让苗绣走出大山,走向全世界。”
石阿婆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被点燃的星火:“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这一辈子,就守着这门手艺,就希望它能传下去,能被更多人喜欢。”她紧紧握住顾星晚的手,力道大得让顾星晚有些疼,却也让她感受到了阿婆心中的期盼。
林薇拍了拍手,打断了两人的思绪:“好了,我们先把场地的细节确认一下,不然天黑了就不好干活了。”她指着舞台的一侧,“这里要搭建一个更衣间,用可移动的屏风隔开,屏风上可以贴上苗绣的图案。那边要放一个展示架,陈列一些阿婆她们绣的绣片和传统的苗绣服装,让嘉宾在入场前就能感受到苗绣的魅力。”
几人立刻行动起来,顾星晚和苏瑶负责测量尺寸,林薇在电脑上修改设计图,陈默则继续拍摄素材,石阿婆坐在一旁,时不时给出一些建议。阳光渐渐西斜,透过屋顶的破洞,把几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在空旷的戏院里交织、重叠。
顾星晚爬上梯子,测量背景板的高度,脚下的木板有些晃动,她下意识地扶住旁边的梁架,低头时,正好看到石阿婆站在台下,担忧地看着她。“星晚,小心点,慢慢下来,不着急。”阿婆的声音里满是关切。
“没事的阿婆,我以前在工作室经常爬梯子画图,习惯了。”顾星晚笑着摆摆手,麻利地爬了下来,落地时不小心踉跄了一下,手里的卷尺掉在了地上。
石阿婆立刻上前扶住她:“你看你,都说了要小心。”她弯腰捡起卷尺,仔细地卷好,递还给顾星晚,“年轻人做事有冲劲是好,但也要注意安全,你们可是我们苗绣的希望啊。”
顾星晚心里一暖,眼眶有些发热。她认识石阿婆,是在半年前,为了筹备这次苗绣服装秀,她和团队特意去了苗寨采风。那时候,石阿婆是寨子里手艺最好的绣娘,也是最愿意把技艺传授给外人的。刚开始,寨子里的人还有些抵触,觉得这些城里来的设计师只是想利用苗绣赚钱,但顾星晚和团队一次次地往返苗寨,和绣娘们一起吃饭、一起绣花,听她们讲苗家的故事,慢慢赢得了大家的信任。
“阿婆,谢谢您。”顾星晚轻声说,“如果不是您和寨子里的绣娘们,我们这个秀根本办不起来。这些服装上的每一片绣片,都凝聚着你们的心血。”
“傻孩子,”石阿婆拍拍她的手背,“我们苗绣,就是要有人懂,有人爱,才能活下去。你们愿意花心思做这件事,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她望向舞台中央,那里的阳光已经渐渐淡去,“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我们苗家的绣品,穿在更多人的身上,能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苗族人,不仅会唱歌跳舞,还能绣出这么好看的东西。”
林薇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修改好的设计图:“星晚,阿婆,你们看看,这样调整之后,是不是好多了?”图纸上,背景板换成了米白色,上面点缀着淡绿色的藤蔓和红色的苗绣荷包,t台两侧增加了两排小小的灯笼,暖黄色的灯光效果在屏幕上显得格外温馨。
石阿婆凑过去看了半天,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这样就好。你看,这样一来,绣片的颜色就能显出来了,灯笼的光一照,就像我们寨子里过节一样,热闹又喜庆。”
陈默也走了过来,他把相机里的照片翻出来给大家看:“我拍了一些后台的细节,你们看,这里的墙面,只要稍微刷一下,挂上一些苗家的土布和蜡染作品,就能很有氛围。还有这个窗户,保留原来的木格,贴上一些透明的油纸,灯光打上去,会有很好的光影效果。”
苏瑶点点头:“我觉得可以在观众席的桌子上,摆放一些小小的苗绣摆件,比如绣着小老虎的钥匙扣、绣着桃花的书签,这样嘉宾入座的时候,就能感受到浓浓的苗绣气息。”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夕阳渐渐落下,戏院里的光线越来越暗。顾星晚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照亮了大家的脸庞。“时间不早了,我们今天先到这里吧,明天一早再过来布置。”她看了看手表,“阿婆,我送您回住的地方吧,您年纪大了,不能走夜路。”
石阿婆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腿脚:“不用送,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几步路就到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忙活了一天,肯定累坏了。”她拿起自己的竹篮,又叮嘱道,“明天记得把那些绣片带过来,我们再仔细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放心吧阿婆,我们都记着呢。”顾星晚笑着说。
几人一起走出老戏院,朱红色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像是把一段尘封的时光重新封存。巷子里的路灯已经亮起,昏黄的灯光在石板路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石阿婆走在最前面,木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