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小说网 > 灵异恐怖 > 莹火虫下的星光 > 第168章 —— 亮相东方美学之夜

第168章 —— 亮相东方美学之夜(2 / 2)

深青色的长袍在夜色里渐渐变回沉静的模样,银线隐去了光泽,山水也收敛了锋芒,只剩下最本真的布料质感。秦先生任由她牵着往前走,听着她叽叽喳喳地说哪个针脚明天要加固,哪个亮片可能需要替换,忽然觉得,所谓东方美学,或许从来都不在红毯上的镁光灯里,不在博物馆的展柜中,而在这样的夜晚——有人为你熨烫好衣角,有人牵着你的袖口走向烟火气,有人把你的名字,一针一线地缝进了岁月里。

馄饨摊的灯笼晃出暖黄的光,落在顾星晚低头喝汤的侧脸上。秦先生看着她鼻尖沾着的汤汁,忽然伸手替她擦掉。她抬头时眼睛弯成了月牙,像极了他衣襟上那轮被亮片缀满的月亮。“你看,”她夹起一个馄饨递到他嘴边,“这样的光线下,衣服的颜色才最好看,像浸在水里的青石。”他张嘴咬住馄饨,滚烫的汤汁烫得舌尖发麻,心里却暖得发胀。

原来最美的设计,从来都不是为了惊艳谁的目光,而是为了让某个瞬间,某个人的心跳,能被妥帖地接住。就像此刻,灯笼的光落在深青色的衣料上,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落在那枚藏着彼此名字的别针上,无声无息,却又千回百转。

馄饨摊的老板是个手脚麻利的老太太,见秦先生穿着这样一身衣裳坐在小马扎上,忍不住多问了句:“先生这料子是正经苏绣吧?看着就跟博物馆里的似的。”顾星晚正低头用勺子搅着碗里的虾皮,闻言抬头笑:“是我瞎绣的,让您见笑了。”老太太却直摆手:“哪能啊,你看这针脚密的,比我年轻时候给我家老头子纳的鞋底还实在。”秦先生低头喝着汤,听着她们一来一往,指尖又触到了袖口那粒雨状盘扣,忽然明白顾星晚说的“温度”是什么——是老太太眼里的熟稔,是汤碗里飘着的葱花气,是这些琐碎的人间烟火,让冷冰冰的丝线有了活气。

回去的路上,晚风卷着几片落叶打在秦先生的衣摆上。顾星晚蹲下去捡,手指刚碰到布料就“呀”了一声:“刚才蹭到馄饨汤了。”她掏出纸巾要擦,秦先生却按住她的手:“没事,明天送工作室处理就好。”她却不依,固执地用指尖蘸着口水去蹭那点污渍,像个护着宝贝的孩子:“这料子娇气,沾了油得马上弄掉。”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头发丝在风里飘着,秦先生忽然想起她工作室墙上贴的便签,上面写着“衣料如人,得顺着性子来”,原来她对布料的耐心,从来都比对自己多。

车停在工作室楼下时,顾星晚执意要先上去拿清洁剂。秦先生跟着她爬上窄窄的楼梯,一推开门就被满室的布料香裹住。墙角堆着半人高的绸缎,缝纫机上还摊着没完工的袖口,最显眼的是沙发上搭着的几件旧衣服——有他穿破领口的羊毛衫,有她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还有一件小小的婴儿连体衣,是她早逝的弟弟留下的。“别乱看。”顾星晚红着脸去收,秦先生却伸手按住那件连体衣:“这件的布料摸着很特别。”“是我奶奶织的棉布,”她声音低了些,“我留着是想试试能不能拆了重织,总觉得扔了可惜。”他看着她小心翼翼叠起衣服的样子,忽然明白她设计里的那份妥帖从何而来——是把每一块布料都当成有记忆的生命,是连时光留下的痕迹都舍不得辜负。

顾星晚找出清洁剂时,秦先生正站在她的设计稿前。墙上贴满了草图,大多是他的身形轮廓,有的标着“肩宽需减0.5”,有的画着小小的箭头指向腰部:“这里要收得再自然些,他笑起来肚子会鼓一点。”最底下那张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旁边写着“秦先生穿长袍吃馄饨,袖子别沾到汤”。他正看得发怔,后背忽然贴上一片温热,顾星晚的下巴轻轻搁在他肩上:“是不是觉得我很啰嗦?”他转身揽住她,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不是啰嗦,是我从没被人这样放在心上过。”

清洁剂擦过衣摆的污渍时,泛起细小的泡沫。顾星晚跪在地毯上,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什么易碎的东西。秦先生坐在旁边的地毯上,看着她垂着的眼睫在灯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忽然想起红毯上那些惊叹的目光。那些人赞的是工艺,是设计,是所谓的东方美学,可只有他知道,这套衣服里藏着多少个这样的瞬间——她对着他的旧衣服量了又量,她把他随口说的一句“喜欢竹香”记在本子上,她在每个针脚里都藏了半句没说出口的话。

污渍终于淡去时,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顾星晚打了个哈欠,蜷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块擦脏的布。秦先生走过去,想把她抱到床上,刚弯下腰,她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衣服……明天再熨一遍吧,领口有点皱。”他失笑,替她盖好毯子:“好,都听你的。”她翻了个身,嘟囔着:“月亮亮片没掉吧?我粘了三层胶呢……”他低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忽然觉得,所谓的高光时刻从不是站在聚光灯下,而是此刻——有人在梦里还惦记着你衣襟上的亮片,有人把你的样子绣进了日升月落里。

第二天中午,秦先生被缝纫机的声音吵醒。他走出客房,看见顾星晚正坐在机器前,手里拿着他的长袍袖口,神情专注地缝补着什么。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身上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像极了她设计稿里常用的笔触。“醒了?”她头也没抬,“袖口昨天被别针勾出个小线头,我加固一下。”他走过去,看见她用和衣料同色的线,在勾破的地方绣了个极小的云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样就看不出来了。”她举起袖口对着光看,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得了满分的孩子。

工作室的电话响了,是秦先生的助理打来的,说网上已经炸了锅,全是他昨晚穿着那身衣服吃馄饨的照片,标题都带着“东方美学烟火气”。顾星晚凑过来看秦先生的手机,看见评论里有人说“原来再好的设计,也得沾点人间烟火才好看”,忽然红了眼眶。秦先生握住她的手,看见她指尖缠着创可贴——那是昨天粘亮片时被镊子扎的。“你看,”他晃了晃手机,“大家都懂你的设计。”她吸了吸鼻子:“我才不在乎别人懂不懂,我就怕你穿着不舒服。”

下午的时候,秦先生要去参加一个慈善拍卖,主办方点名希望他穿顾星晚设计的这套长袍。顾星晚替他系好腰带,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个小小的锦囊:“这个给你。”里面装着几片晒干的竹叶,还有一小撮茶叶。“我奶奶说,出门带点熟悉的味道,就不会慌。”她替他把锦囊塞进内袋,指尖划过他胸口时,带着布料摩擦的微痒,“晚上结束早点回来,我炖了汤。”他点头,忽然俯身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下次,跟我一起去好不好?”她身体一僵,声音闷闷的:“我去了只会给你添麻烦。”“不会,”他收紧手臂,“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身上的月光,是谁给的。”

红毯依旧星光璀璨,只是这一次,秦先生的身边多了个穿月白旗袍的身影。顾星晚显然有些紧张,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袖口,指节都泛了白。秦先生放慢脚步,低声说:“你看左边,那盏灯的光最适合你的旗袍。”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暖黄的灯光落在旗袍的兰草刺绣上,让丝线泛起柔和的光泽。“你看,”他轻笑,“你的设计,也该被人好好看看。”她抬头看他,眼里的慌乱渐渐被笑意取代,像那晚馄饨摊的灯笼,一点点亮了起来。

拍卖会上,主持人特意提起了这套长袍的设计。大屏幕上放出顾星晚在工作室缝制衣服的照片,有她熬红的眼睛,有她沾满线头的手指,还有那张写着“秦先生吃馄饨别沾汤”的草图。台下响起善意的笑声,顾星晚的脸却红透了,悄悄往秦先生身后躲了躲。他握住她的手,对着麦克风说:“这套衣服的起拍价,是一个设计师所有没说出口的牵挂。”掌声雷动时,他低头看向身边的人,看见她眼里的光比聚光灯还要亮。原来最好的设计,从不是为了成为焦点,而是为了让那个用心的人知道,她所有的付出,都被稳稳地接在了掌心,妥帖,且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