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笫146章——归巢(2 / 2)

晨光渐渐照亮城市,苏念安放下手中的杯子,回到床上。这一次,她带着对家人的思念和对未来的期许,渐渐进入梦乡。窗外,城市又开始了新的一天,而她,也将在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继续书写属于自己的故事。

晨光穿透云层,在窗棂上投下斑驳光影。苏念安被闹钟惊醒时,枕巾上还残留着昨夜未干的泪痕。她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直到手机屏幕亮起第七个未读消息,才猛地翻身坐起——新加坡分部的紧急会议提前了三小时。

冲进洗手间时,镜中人眼底浮着青影。苏念安将冷水泼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颈侧,那里还留着母亲临走前偷偷系上的红绳,据说是老家庙里开过光的平安符。她望着镜中那抹艳红,想起今早出门前,母亲把保温桶塞进她包里的模样,执意要她带上最后一碗汤。

会议视频刚接通,新加坡同事的投影头像便铺满整个墙面。苏念安切换到工作模式,指尖在触控屏上划出精准的财务数据,语气冷静得像精密的瑞士钟表。但当墨尔本团队提出东南亚市场新方案时,她忽然瞥见屏幕角落的全家福——那是上周父母在公司楼下拍的,照片里父亲挺直的腰板,母亲鬓角的白发,此刻都刺得她眼眶发酸。

午休时分,苏念安独自坐在公司顶层的露台。这里能俯瞰整个城市cbd,玻璃幕墙倒映着湛蓝天空,却映不出一丝生活气息。她打开保温桶,莲藕的清香混着排骨的醇厚漫开,恍惚间回到小时候生病时,母亲守在床边熬汤的场景。汤勺碰到桶底的硬物,捞出竟是颗剥好的溏心卤蛋,蛋壳上还粘着母亲手写的便利贴:工作再忙也要吃饱。

下午的谈判持续到暮色四合。苏念安握着香槟杯周旋在客户之间,耳麦里不断传来助理的提醒:明早飞东京的航班,季度报表的最终修改,董事会临时增加的议程。水晶吊灯在她发间折射出细碎光芒,却不及老家屋檐下那盏昏黄的白炽灯温暖。当意大利客户用生硬的中文夸赞她巾帼不让须眉时,她突然想起父亲常说的话:我家安安啊,小时候摔破膝盖都不哭的。

深夜回到宿舍,苏念安打开电视当背景音。财经频道正在报道行业并购新闻,画面里她的照片与竞争对手的名字并排出现。她蜷在沙发里翻通讯录,停在的号码上许久,最终只发了条今天喝汤了的简讯。屏幕很快亮起回复,是母亲发来的九宫格表情,最后跟着一句:被子叠好了吗?空调别开太低。

浴室蒸腾的热气里,苏念安盯着镜中自己被领带勒出的红痕。水珠顺着脊背滑落,突然想起上周母亲帮她熨烫西装时的唠叨:这么贵的料子,怎么皱成这样。她伸手关掉花洒,黑暗中只有呼吸声在瓷砖间回荡,仿佛能听见千里之外小城夜晚的蝉鸣。

深夜三点,邮箱提示音刺破寂静。苏念安裹着毛毯查看邮件,是印度团队发来的项目风险预警。她下意识打开冰箱想拿罐红牛,却摸到冷藏层里母亲包的饺子——整齐码放在保鲜盒里,附的字条上写着水开后煮八分钟。指尖抚过歪扭的字迹,那些加班到崩溃的夜晚突然有了具象的慰藉。

周末清晨,苏念安被急促的门铃声惊醒。物业送来一个巨大的纸箱,拆开是母亲寄来的包裹:十斤老家的糯米,两罐手工辣酱,还有件新织的羊绒衫。毛衣内侧绣着歪歪扭扭的字母,母亲在快递单背面写着:天气预报说要降温,这针脚比商场的密实。阳光透过包装纸的缝隙,在羊绒纤维上折射出温柔的光晕。

难得的休息日,苏念安漫无目的地在商场游荡。路过童装区时,橱窗里的布偶小熊让她驻足。记得小时候,父亲每次出差都会带回一只不同的玩偶,床头的熊家族渐渐壮大成森林。她鬼使神差买下那只小熊,抱着柔软的绒毛,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十年没买过这类无用之物。

傍晚接到父亲电话,说母亲最近迷上了短视频,天天学着拍做菜教程。电话那头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母亲的声音远远飘来:告诉安安,我新学的糖醋排骨配方,下次回来做给她吃!苏念安望着窗外的晚霞,喉咙发紧,只能胡乱应着,任由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深夜加班时,电脑突然弹出家庭云相册的推送。最新照片是父母在菜园里的合影,父亲戴着草帽扶着锄头,母亲举着刚摘下的黄瓜笑得灿烂。照片下方标注:等你回来收菜。苏念安摩挲着屏幕,那些被会议纪要填满的日程表,突然变得苍白无力。

换季整理衣柜时,苏念安在箱底翻出大学时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褪色的电影票根,那是她第一次带父母去看3d电影,母亲全程攥着3d眼镜不敢松手的模样跃然眼前。笔记本上还留着当时的日记:原来最强大的父母,也会对新鲜事物手足无措。

有一次出差前,苏念安特意绕道回了趟老家。推开院门的瞬间,满园蔬菜的清香扑面而来。母亲系着围裙从厨房冲出来,发间沾着面粉;父亲慌忙藏起正在修理的老式收音机——那是她儿时最爱的玩具。饭桌上摆满她爱吃的菜,母亲不停往她碗里夹菜,说:多吃点,瘦得皮包骨头了。

返程那天,苏念安的行李箱被塞得满满当当:母亲腌的咸菜,父亲晒的笋干,还有一床新做的棉被。车子启动时,她透过车窗回望,父母的身影渐渐模糊成两个黑点,却像两枚钉子,深深扎进她心里。飞机冲上云霄的刹那,苏念安摸着口袋里母亲偷偷塞的护身符,终于明白所谓成功,不过是有人在原地,把等待熬成了永恒的守望。